湛蓝如洗的天空上间或滑过卷成团的白云，这是倾盆大雨洗刷后清澈的结果。然而把目光在这咫尺之间转圜，倘若只是蓝天白云，未免过于单调了。也许就在这思绪掠过的一瞬，这由几近落地的玻璃封成的阳台，便自然而然里落到视线里。玻璃上拂过紫红的花影，若隐若现，自由自在地于午后的阳光下盛放。而黑色的仿古雕花栏杆，是的，我是说在围在阳台的玻璃边上，这原本该出现在真正的花园外的物件仿佛是特地为了这一幕，摆在这景里作为陪衬的。还有什么是契合这午后的阳光的？是那米黄的格子窗帘吧，安闲地从阳台顶上垂落，在飘动的花影里一样做个陪客，却是增添色彩的陪客。

似乎还缺乏一些生气。于是不知何时，相形之下显得阴沉的屋内出踱一个老人。确切地说，看不清面目，只是一头银发落在花影之间，明与暗微微地作了个对比。应该是有藤椅卧在这阳台上的，我记不清了，但老人背对着阳光坐了下来，此刻藤椅作为座椅应是最恰当了。半蒙半昧的视线添上猜度，便是老人拾起报纸开始阅读。可能恰是这一瞬，午后的阳光便应了“光阴”的本意，稍纵即逝。

而记记忆里，光阴又停滞在了这一瞬，仿佛没有前行的必要。

这便像是个真正的花园，我如是想，只是还缺了一些真正的花，哪怕，只有一枝呢。所以当目光经过阳台向上略去时，一盆紫红的花赫然开在阳台顶端的一角。再向上些呢？是屋顶了，几根柔韧的纸条上攀了红色的花，悠然从屋顶的一角伸向清澈的天空。刚才让目光在碧空下逡巡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发现这样的生机？自然可以思索，而也许不必想，视野里原本就有盲区。

隔天从楼下走过，因为聊天提起防盗网的缘故，蓦然便想到了午后窗里的景色。因此我抬起头四处张望，每扇窗外都牢靠地安了不可或缺的笼子，阳台是更大的笼子。有些人家贪心一点，把铁网向外蔓延一尺，便多出了一尺堆放杂物的空间。那只有一扇薄而透明的玻璃封成的阳台，并没有如昨日那样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视线中。也许我能找到花影的栽培处的所在？所以我又转了头向对面的方向望去。

猛然惊觉，那是我家的屋顶，自然没有种什么紫红的花。而稍偏的楼宇一侧，只是幽凉翠绿的树冠，在山顶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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