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做几何证明题,结果就在眼前,我们需要的就是把得到结果的过程表现出来,也许路径很多,可是结果只有一个-----终点目的港。
随着最后一个锚的离底,新的旅程也随之拉开帷幕。每个人也都有条不紊的投入各自分工明确的工作里,互不打扰却也互相关联。最后机器启动了,推动着我们向远方。
我们挥一挥手,告别短暂停留的城市,我们轻轻走正如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们只是这里的过客,她也只是我们路途的一个站点,下一站还不知道是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们终究不是属于这里。没有不舍,没有眷恋,只是多了一分惆怅。
1海里,2海里,3海里……城市的轮廓逐渐模糊起来,直至最后的一个棱角也沉到海平面下。海面只剩一条蜿蜒的尾迹在船尾拉得好长好长,在远方渐渐的被海水抹去的无影无踪,恢复到本来的平静。从此我们走过的路也就没有任何足迹。
如果航行至离最近陆地上百海里的时候,海图水深有的地方都能达到上千米。此时你能真切的感觉到原来海真的是蓝色,真真切切的深蓝。雷达屏幕一下子格外的干净,没有任何物标回波,我们不用劳烦的避让什么确实让我们省心不少,内心的孤寂也多了几分,于是我们又像欧阳修刻画的"卖炭翁"那样纠结矛盾起来。又渴望能有一个或者几个路过船舶出现在AIS里,然后顺着显示的方位用望远镜嘹望找到它。尽管从它们出现然后到从我们旁边驶过,我们不曾看清对方的脸,甚至国籍,内心却多了一丝安慰。如果运气好还能遇到国人,用高频聊上几句现在谁是总理主席之类的。
茫茫大海周围是一望无垠的深蓝,没有任何遮蔽物。偶尔一群捕鱼的海鸥在我们前面的上空与海面间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我们每天抬头仰望日出,低头目送日落。好友曾说这是多么美的景象。我只想说当人们一次次读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如此千古名句时,除了陶醉那种特有奇特风景,还有谁设身处地想过作者,或者干脆说如果你是作者。
当然海不是永远那么平静温和,有时候也会发怒使出浑身解数,肆无忌惮。风呼呼的吹,浪拼命的拍打船壳板,仿佛要吞嗜我们这个随便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此刻的风能让你手中在吃的一碗饭才踏出门一个脚顷刻变成一碗白饭。横摇达到十七八度的时候,人在驾驶台运动轨迹就近似以龙骨线为X轴正弦曲线。对于晕船族来说此时看海绝对比你看到小沈阳吐的还厉害!
水与天在远方连接在一起,如同海的尽头,幻想着那边有豁然开朗的一片天地。不幸的是任凭你怎么向着它航行,总是不远不近的在前方,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我们不是加勒比海盗,我们也不用去寻那所谓的“世界的尽头”。我们只有一个信念终点就在前方的某个角落,而且终会有一天那里会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一片光明。
像我们这行,与其说提供免费的住,不如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遇到紧急情况就是刚睡也得起来。
记得那是在芭提雅抛锚。半夜突然大风大雨,我这实习生当然得被叫起来。为了防走锚,船长命令抛下另一个,由于紧急都顾不得穿雨衣,现在都记得当时那豆大的雨在风力的作用下打脸上的滋味。海滨的雨就是一阵云一阵雨。你甚至能看到云下面的雨跟着云移动,飘过去了就停了。抛下去不到十分钟风平浪静,为了避免绞锚,我们又得重新把锚绞上来,有时候事就是如此,为防患于未然,虽然常常都是没有用到,而且累个半死,但是我们安心。快结束的时候,我看到大幅用对讲机与驾驶台沟通着,估计报告完毕,然后满脸雨水的望着我露出一脸狡黠的笑,道一声:“撤!” 回到房间疲惫的躺在床上,才真实的感觉过了一天,只希望再别什么事,安心睡上一觉。
当然在这码头一般没什么事,可以去逛逛异国风土人情,购购物。当看着周围肤色迥异的人群,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在超市买个东西还得先把价格换算成多少人民币掂量贵否,才能安心的买,一切都觉得陌生格格不入。偶尔还会遇到个讲几句别扭汉语的人,心里顿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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