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进公园玩,看到了女贞树。那一次,通过树上挂的标牌,我才知道她另一芳名女贞。我一下子对她亲热起来。因为在我的家乡,在我们村口,就有一棵女贞树,而那棵树,给了童年的我们无穷的乐趣。那时候,我们只知道她叫蜡树,闪亮翠绿的叶子,光滑挺拔的枝干,浓密沉实的子实,美丽迷人的树冠,娴静地站在高大轩昂的香樟树身旁。她是我们的好玩伴。在公园里见到女贞树,感觉是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乐事。
我们村口的女贞树,与公园里的那棵略有不同。公园里的那棵树,从树根部往上,都是枝条,而村口的那棵树,树干靠近地面的部分,有一米多高的一截没有旁伸的枝条,而在一米多高处,却有一根比较粗壮的枝条伸展出来。于是,夏天和秋天,我们一批小学低年级的孩子,在中午吃过饭后,把书包放到地上,开始爬这棵树。孩子们陆续爬到那根伸展开的枝条上,大家在枝条上站成一排,手里当然抓住更高处的枝条,大家在上面唱啊,闹啊,把枝条晃个不停。那棵女贞树,似乎特别能容忍我们这些孩子,虽然站上去的人不少,树枝也摇晃得厉害,但从来没有断裂的危险,我们就在树的怀抱里嬉戏。玩了一会,我们就从树枝上跳到地面上。奇怪的是,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跳到地面,也不知跳了多少次,都没有发生脚崴的事情。大概也是女贞树的庇佑吧?一个中午,我们树上树下,不知要折腾多少回。到了一定的时间,总有哪个家长出来大喊一声:“要迟到了,还不去上学?”我们作鸟兽散,纷纷抓起地上的书包,向学校飞奔而去。
女贞树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因了这棵树,我还记住了她身旁的香樟树。我们偶尔也爬香樟树,也从香樟树上跳到地面,但香樟树的树干太粗,我们抱不住,爬上去难度有点大,只有几个本领超强的男生能轻而易举地爬到香樟树高高的树冠上,然后再小心地爬下来。
女贞树身旁,还有一片竹林,我们也会爬竹子。一个人先爬到竹梢,借助身体的重量和竹子的柔韧性,把竹子压弯,其余的人一窝蜂拥上去,踩着竹子的主干,抓着竹子的枝条,大家协调跳跃,让竹子上下起伏,我们称呼这种游戏为荡秋千。有时候,上去的人太多了,竹子架不住我们的折腾,咔嚓一声断了。这时候,竹林的主人会跑出来,先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然后把我们骂一顿,我们就压抑着喜悦之情,装作灰溜溜的样子,往学校跑。跑到竹主人看不到的地方,大家才停下脚步,纵声大笑一会,愉快地哼着说不清的调子继续往学校走。当然,下次我们高兴了,还会爬竹子的。
这些游戏,似乎是我们村孩子的传统游戏了,叔叔辈的,哥哥姐姐辈的,加上我们,都与女贞树、香樟树、竹林结缘,玩得不亦乐乎。我想,这也是大人们不阻止我们上树爬竹子的原因吧?后来,有一个从外村嫁来媳妇,没有习惯这种惊险的场面,老是提心吊胆的。最后,她编了一个鬼故事,把我们镇住了,我们再也不敢在那片乐土爬树爬竹子了,传统从此断裂。我想,于女贞树而言,这也许是个好消息吧……
后来,我又注意到,有几条马路的两旁,也栽着女贞树,子实成熟的季节,还有人去采摘呢,毕竟那是一味很好的中药。再后来,每次看到女贞树,我都在心里与她们打招呼,洋溢着不为人知的喜悦之情,回味着那些迷人的童年趣事。
女贞树,或者叫你蜡树吧,我深深地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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