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她爸来看她,见到她爸的一刹那,慕名地有一种亲切感和一种说不出的情素。我知道,我想我爸了,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散发着对子女深沉的爱的气息,我闻到这种气息,也就看到了我爸的影子。
我是我爸的乖乖女,我爸说他以我为傲的那一刻,我心里乐开了花,这句话也就在那原本还幼小的心灵深处烙下了痕迹,我告诉自己要永远是他的骄傲。
“老爸”,这个如此亲切的称呼,不知何时已悄悄地从我嘴中溜出,以下的记叙我都将冠上该称呼。“父亲”这词,我总觉得太书面,太神圣,敬重味太浓,此处不适宜用以表达我对一个年过四旬的男人的全部情感。
老爸,中等身材,较粗的眉毛,炯炯的双眼,眉宇间透着正气。老爸的眉毛富于变化,记录着他的喜怒哀乐,深思时,眉头紧锁,生气时,呈倒钩形,高兴时,一字排开;老爸话不多,但铿锵有力,笑不常见,但真诚憨厚;老爸烦恼时,会一个人闷闷地抽烟,安静而沉寂,开心时,会兴致勃勃地泯上几口小酒,笑容从嘴角荡开,直至心田;老爸不爱打扮,衣服总是穿了一年又一年,不破不扔;老爸不喜欢三五群成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他打发时间的方式是静静地思考问题,抑或美美地睡上一觉;老爸不会把自己春风得意之事到处散播,喜形于色,却会因我买给他的一件肥大的毛线衣乐上好几天,逢人便说我女儿买的衣服合身舒服;老爸……
很小的时候,老爸为一家生计常年在外,童年的记忆里没有他的身影,缺少了被他捧在掌心的温暖,一些零星的碎片串成我对老爸模糊的印象。功夫不负苦心人,老爸凭借他执着的信念和超乎常人的韧性在我五岁那年喜获丰收,于是,我们就盖了当地最早的一座新房。随后,老爸又带着他的理想出去打拼了,那段时间得感谢我妈,是她将我和我弟拉扯大。老爸在外有多辛苦,他很少提起,是他手掌的老茧见证了曾经的沧桑。十一岁那年,突然有人送来了当时特流行的嘉陵摩托车,以及好多不知名的机器(后来才知道那是用来做鞋的),最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那带着神秘微笑的老爸,那一刻我妈喜笑颜开,我和我弟乐得忘乎所以。老爸后来告诉我,那是他人生中淘到的第一笔金,他把他的第一笔金投到了鞋子制造上。于是,我家办起了鞋厂,于是,我每天看到的都是老爸忙里忙外的身影,也是在那时,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老爸的艰辛,第一次因为是他的女儿而感到如此骄傲和幸福。鞋厂经营期间,爸妈既学做鞋,又学管理,并兼销售,白天忙活,晚上研究。因为鞋厂,我被迫学会了自己叠被子,自己梳马尾辫,自己做早餐。那段时间,老爸很操心很累,也很开心,他说那是真正在替自己做事。我现在能深刻地体会这句话了。鞋厂没能沿续到今天,机器却至今保留着,算是一种见证,见证老爸曾经的奋斗史。
之后,老爸养了羊,一大群,黑压压的。再后来就当了包工头,那是一个机遇,被老爸碰到,于是,就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二桶金,老爸用这第二桶金做的是家俬生意,起步时,困难重重,但他的诚信加上产品的质量让鑫源家俬最终度过了寒冬,迎来了春天。老爸,现在全身心地投入他的鑫源,虽然他总说再过一阵就退出“江湖”,但我知道,他把它真正当一份事业在做,他坚强的个性支撑着他不断努力,直至成功,而他厚实的肩膀支撑的是我们这个幸福的家。他渴望休息,可他更不愿过早地让子女背负重担,所以,他的生活依旧忙碌……
不知什么时候,白发悄悄爬上了老爸的头顶,手脚酸痛让老爸整夜展转反侧,无法入眠。那年回家,老爸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晚,我坐在床边捶着他酸痛的手脚直到他安然入睡,那刻,我突然感到了岁月的无情,心隐隐地疼,想分担,却心有余力不足,生平第一次渴望长大。
老爸是严父,我和弟弟打小就被管教成乖孩子,小时候贴满整个墙壁的奖状是我们献给老爸最好的礼物。在最好玩的童年,我们每天回家也是先完成作业再看动画片,或和小朋友嬉戏玩耍。老爸好强的性格无可救药地遗传给了我,我的那股不服输劲也就像极了他。学生时代,我努力学习,只因为老爸看到我优异的成绩时会很开心,这种天真的想法至今也都在影响着我。无法忘记高考失利,老爸得知我没上重本线时那失望的眼神,本该属于我的遗憾,却转嫁给了他。我告诉老爸,我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于是,四年大学生涯,我用行动和成绩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老爸最自豪也最能安慰人的一句是:我的女儿不会很差。这句话曾让我走出沮丧的心境,看到依旧灿烂的阳光,也让我坚定了信念,要成为他最棒的女儿。就这样,我无忧无虑地走过了童年时代,在家人的呵护下,又健康快乐地度过了少年时光,不知不觉中,已轮回了二十二个春秋,当初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已渐渐长大。还记得第一次整理行囊独自远行,老爸送我到汽车站,一路千叮咛万嘱咐,极不放心的样子。那时,一心向往着自由世界的我,反倒觉得他太过于婆妈,似有朱自清先生当初之感。走出家后,才发现自己是只在羽翼庇护下成长的小鸟,还没学会搏击风雨,却已起飞,折翅时,方才体会到这种唠叨的温心。曾经骄傲的公主在逆境中也开始学着放低姿态,委屈时,电话那头是家人暖暖的安慰与鼓励。不能忘却,老爸数次在电话里头念叨着想我回家,想看看我诸如此类的话,而对于生活的烦恼,他只字未提。“想你”这个词太过泛滥,奇怪地是,从我老爸口里蹦出却是这般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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