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李煜
闲静的时候我喜欢站在阳台眺望,每次并不都是为了找寻美丽的风景,只是当观望的次数多了,你就会不自觉地走进某个高处,想象着此时有个人就在自己的旁边,和他心照不宣的领会着某个秘密,想起一段与自己相关或无光的往事。然后看夕阳西沉,感受晚风轻扬的爽乐,把所有的不快统统扔掉,保持心灵的洁净。清明或许是个思念的时节,而这个时节所思念的人不是焚死不仕的介之推,而是你,南唐后主,李煜。
你本事个绝代才子,却奈何又是个薄命君主。没人知道你为何独上西楼,那里你会看到什么?不见美酒佳肴,不见山呼万岁,不见前呼后拥,不见三千粉黛……满目河山空念远,残酷的今昔对比使你陷入了梦想太重现实太轻的幻觉,可你哪知道,现实的重创哪里是回忆这种慢性毒药所能疗治的了!无人相随,无人倾听,无话可说,你却将千言万语凝结成了一个“愁”字。我始终觉得是你将愁这种东西带到了人间,后人言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嗅出愁得滋味。像春风吹不尽柳絮,像秋雨打落不尽枯叶,你的愁游走于天上人间,剪不断,理还乱。
抬头望去,天边的一轮孤月闪烁着寒彻入骨的光辉等你许久了。这如钩的明月今夜又在撩拨着你的伤痛了吧?那悬挂在你头顶的明月像孤灯照耀着你不知有多少日子了,回家的路你还记得吗?在它的影中你是否看到了游玩时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致?那一只梧桐怎能传达得出秋声无限,梧桐就像是《幻城》里的幻术师,让你永远摆脱不了伤痛的梦魇。如水的清秋被锁在了你的庭院之中,你也被深深地锁在了惆怅之中。三更了,风起了,梧桐的的叶子又敲打开了,寂寞开始游走……
“谁的江山,马蹄声凌乱”,这于你来说或许不重要了,只是当时携手赏花的人现在已经不知魂归何处了。若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挂念,或许所有的忧愁只合离殇弹唱,可偏偏茕茕孑立,孤家寡人一个,连个思念的人也没有了,这种忧愁真的是“人间没个安排处”。更痛苦的是伊人长辞,自己永远被围困在伤心的水域,徒留伤痛。我在此处相思泣血,天涯尽头碧落茫茫。或许,还不至于绝望,梦里还可以相见!于是在梦里,你那原本被阴霾充斥的天空突然晴空万里,满眼又是四面荷花三面柳,灯下谱曲红袖添香了。可是这种欢愉并不能持久,梦也是个残酷的放贷者,给你的东西越是美好,醒来以后你就会加倍的偿还。况且好梦难留,那金枝玉露一相逢的喜悦还未来得及仔细回味,又被现实蓦然惊醒。“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还啼血。”苍茫大地,谁与我,醉明月!
追问了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能不能完全读懂另一个人,只是我从别人的身上偶尔会看到自己的些许缩影。我想,换作是我,我情愿踏残雪枕寒风一生笑傲,采离愁饮别恨万世逍遥。寄情山水之中,或是独钓一江秋色,或是在放歌归晚,素雪盈扉的时候默数星星灯火,那样也会暖意无限。忧愁是难免的,但千古以来,唯有李煜把它当做了贴身的伴侣。由此想来,还是做个平凡的人更幸福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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