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十八层。顶层空气清新,并且比较安静,我是最喜静的,有这样的世外桃源,又是较低的房价,我更惬意于这份恬静了。
可怕的是,这两天对面搬来一户人家,拖泥带口熙熙嚷嚷五六口人。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哭泣,让人心烦意乱。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出国三年了,偶尔会打个电话,或许是看到我打到他电话的未接来电才想起他还有一个老爹吧。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习惯翻以前的照片,习惯在相片上抚摸她的脸。已经近十年了,她在天堂应该习惯了吧。如果她还在,我又何必会烦恼没有人陪我看朝起霞落,更不会介意夜的漫长,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会去帮邻居哄孩子,她很会哄小孩,就像哄着我笑迎这个冷酷的世界。她走了,带走了她的灵魂,不曾思考实际上我的灵魂早已溶化在她的灵魂里,并被她不经意间带走。
点燃一支香烟,看着红滋滋的烟丝,像生命一样渐渐消失。还剩下最后一支烟了,没有了尼古丁的麻醉,很难想象我该如何度过我的余下人生呢?我伸出手来,尽可能挡着窗外袭来的风,这个时候还来抢我的“生命”,着实让我很是恼火。但是,烟灰还是一层层脱落,漂浮在空气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用我布满沧桑的手把烟头摁在用了这个十五年的烟灰缸里,从它折出蓝光的玻璃中我经常能看到她摇曳的影子,仿佛又回到十年前。她不喜欢我抽烟,但我却早已染上了烟瘾,每天早上起来不燃上一根就打不起精神,我总是拖着烟灰缸站在窗口,去放荡我的青春。十年前的那个早上,当我在抽烟的时候听到背后的她在叫我,自从她卧病在床,身体一天天消瘦,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她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了。
她问我那个烂透了的台词了,“你爱我吗?”。
我开玩笑的说,“傻孩子,我不但爱你妈,我更爱你。”
她笑了,盯着我说“你要好好的!”深深的出了口气。头缓缓偏向枕头,我顿时浑身突然冰凉,手中的烟灰缸滑下摔在地上,发出轻脆的声响。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腿脱离了控制,我瘫坐在地上,烟缸碎玻璃片折射她憔瘁的脸庞。仿佛无数个她在我眼前,盯着我。我已记不得什么时候恢复了知觉,只记得不久我把她的骨灰撒向大海。看大海带她去远方,那是一个令人迷茫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一片片拼凑烟灰缸碎片,希望能聚拢起她散落在上面的气息和灵魂。十年了,我仍然深爱着这个残旧的烟灰缸。我慢慢托起它,突然间觉得好累好累,不想再举着这个沉痛的记忆,任凭它滑落出手心,在地上摔个粉碎。
不知是玻璃轻脆的响声惊起了邻居家的小孩,还是它本来就喜欢肆意打破这个世界的平静?我仓皇地带着相册逃出家,爬上天台,做在楼沿边静静翻看我的人生。风很大,勤奋地为我翻动相片。看着看着风开始兴奋,是它窥探到我的幸福的往事,嫉妒了吗?我的衬衫舀满着风,几乎都快把我撑起来。我站起来,尽情享受风的嫉妒,仿佛背后张开了飞翔的翅膀。一阵怒风吹过,无情的抢走了我的相册,我伸手去追,但没有捉到它。于是,我扇动我的翅膀,像苍鹰一样滑翔。
我飞到十八层看到邻居的小孩还在哭,大概是没有人陪它玩,它也感到了寂静带来的压抑,于是用哭声打破可怕的沉寂。“它会长大,会坚强起来的”,我想。
我继续滑翔着去追逐我的相册。
在十七楼,我看到了两个在屋里追逐乱跑的孩子。
在十六层,我看到一个孩子背着书包,正准备出门,稚嫩的脸上有了丝丝的苦恼。
第十五层,一个女孩偷偷把一本日记本藏到衣柜里,不由得让我想起,我和我的她以前也曾联手破获过儿子的日记,偷偷窥探儿子心中真实的父母,并私下给予孩子留家查看一年之处分。
第十四层,我看到一个女孩在镜子前,在脸上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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