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无论生命里遭遇多少个女人,总有那么一个是让他念念不忘的吧。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叫花玲珑。
一个周日的下午,他太太要他一起去拜访一位昔日同窗。他先是拒绝,难得有个可以休息的下午,再说,他对她的这类富家小姐的交际活动实在是厌倦。后来还是不得不去,太太说这是父亲准备从一个对手公司挖过来的重型机械工程师,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个人才,将会为公司创造不可估量的产值。
太太最后补充说:我的这个同窗叫花玲珑。
他原本一点都不感兴趣,倒突然想笑:这个搞重型机械的原来是个女的,还叫什么花玲珑。花玲珑和重型机械?!
按响门铃,这个叫花玲珑的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女子穿着家常服,一件白色套头衬衫,一条黑色短裤,拖着一双人字拖。但是,却足够让他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他太太,逢人都说漂亮的,连他也觉得,不然,对一个公司权力的迷恋也还不足以让他娶董事长的女儿为妻。这女子的气场——至少这种气场对他是存在的——让他有些呆怔。
花玲珑笑,舒展的,放松的,张扬的,眉与眼的。她事先不知道他们要来,但还是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
谈及主题之前必定先寒暄,这是礼貌。花玲珑未婚,现任男友是德国人,两人目前尚未有结婚的打算。
他太太说:我还以为是你原来说的那个韩国的。
花玲珑呵呵笑:那个和这个,中间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
花玲珑秀气的手腕上戴着一圈雕着龙凤的银镯。她说话时,偶尔配以手势,银镯在他眼前耀着白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那天回到家里,他责怪他太太没事先打招呼就上人家门,但是,其实他内心并不厌倦这次见面。他想,不管是花玲珑将来的孩子还是丈夫,每天早上醒来,能看到那样恣意纯真的笑容,是多么幸福的事。这样一个言谈不羁,经历复杂的女人,却有这样的笑容,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论是在哪一方面感兴趣,故事或许就注定要发生。
第二次见面是在老丈人的家宴上了。这个老头做什么都是志在必得。
花玲珑穿着黑色浮大朵黄色蟹爪菊的旗袍,显得白皙的皮肤更加的光亮。这样的女子和重型机械打交道,他觉得实在好笑。
老丈人在家宴上多次非常有艺术地对花玲珑表示赞赏,却顺便非常直接地表达了对自己两个儿子和他这个女婿的不满。他也许是觉得这样做让花玲珑有自家人的感觉。
说两个儿子时,花玲珑只是笑。说到他时,花玲珑却说:小婷在我们同学中眼光是最高的,再说,董事长您选的人能错到哪里去呢!
她帮他打了一场胜仗,她也许是客套,但他不由得感激她,因为实在是解恨。
她的办公室在他隔壁,她第一天来上班,他很是惊讶,直觉这件事希望渺茫,却顺利地谈成了。
她来跟他打招呼,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她说:我想能跟个美男子工作,该是很惬意的事情。
见他有些尴尬,随即解释道:玩笑啦。哪里钱多我就到哪里,现在的年薪是原来的三倍,你说我来不!
他感谢她家宴上的事,她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但是说:富贵人家的媳妇和女婿,都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花玲珑告诉他,她来这里工作还背负着一项艰巨的任务。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立即就明了这项艰巨任务的具体内容。将近十年的夫妻生活,他还能不了解他的这位太太么。
到家,他挖苦她太太:你在我身边安排这么个漂亮的女间谍,就不怕她把我监控到她的床上去?
他太太胸有成竹地笑:肯定不会的,等你真的想到她床上去的时候,你会知道为什么。
他正色道:我一向最反感你这一点。
他太太倒很坦白:我不比花玲珑,她出身卑微,自小强硬独立,坚不可摧。
花玲珑的到来自然是在公司激起了不小的风浪,一个专业技术过硬的漂亮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献殷勤的人前赴后继,花玲珑来者不拒。他很是排斥她身上这种对感情逢场作戏的特性。他对女人倒一向是认为保守传统一点的好。后来大家比较熟了,他很直接地表达他对她的看法,她不介意,望着窗外璀璨的霓虹灯,说:这是我人生唯一的乐趣。这个女人,无论好与坏,永远只说真话,表达内心的真实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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