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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想我,我说我知道

时间:2011-05-19  阅读:754  作者:茶香

7岁那年,爸妈突然去世后,你和奶奶担负起了抚养我的责任。我不知道你是要怎样的强大才可以在白发人送走黑发人之后负担起另一个弱小的生命,而我却在这场突然的变故中变得敏感、谨慎和怀疑。这个世界上曾经为我撑起整片天空的两个人走了,环顾四周,我的世界只是一片黑暗。孤单、无助和思念像一只只饥饿的豺狼龇着白森森的牙将我团团围住,那个叫“家”的地方把我远远抛在后面。把我领回去后,你开始忙你的工作,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你身后的我是怎样小心翼翼的观察新家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你不知道曾经活泼开朗的我已经被我关进了一个只有我的世界,不让任何人接近,而我也只是像只小兽一样静静的蜷缩。

新学期开始,你送我去学校报到,但不再像从前一样牵着我的小手,一路上给我讲许多有趣的故事,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不再像从前,我不再是你最宠爱的小孙女,不再是你又乖又听话的小树儿。你不说话的样子让我很害怕,我怕我说错话,做错事会惹你生气,怕你会突然不要我。我不敢再在你怀里撒娇,不敢扯着你的胡子让你帮我去捡刚落下山的月亮,不敢趴在你背上问你天的外面是什么。

放学了,我看着班上最后一个同学也背着书包回家了,才极不情愿的拖着书包漫无目的地走出校门,在田间交互相错的小路上胡乱踢着小石子,直到太阳红着脸在山头没下,四周渐渐响起了青蛙、蟋蟀此起彼伏的鸣叫,天一点一点黑下来,最后一只小鸟也拍着翅膀飞回家了。我靠在一个冰凉的大石头旁看着远处通明的万家灯火埋着头小声小声的哭起来,直到你杂乱的电筒光束在夜空中闪烁,你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我没想到你们会找我,更没想到你会发那么大的脾气,那晚我被你罚跪两个小时,跪在门脚的我心里却竟会有隐约的喜悦。

初中,你托人把我送到了远处一所据说教学质量很好的中学,报到那天,我还记得冬天的街道上人群寥寥,你带着我租房子,买生活用品,安顿好一切之后,你拍着我的头说:“树儿,爷爷要走了,你要好好念书,和老师同学好好相处,一个人照顾好自己”你是嫌弃我了吗?所以要把我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要被遗弃,你走那天晚上我对着锅碗瓢盆哭了一夜,寒冷的夜晚我升不起可以取暖的火炉,我做不出一顿可以填饱肚子的晚餐,你却要这样的我一个人生活、学习,我怎么照顾的了自己?一个星期后,我躺在了医院,接到电话的你顾不得等车,走了两个小时山路赶到医院,你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看着天花板数着一滴一滴冰凉的液体,看到你眼泪悄悄地从眼窝温热的滑下脖子。你握着我的手陪了我一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的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走两步我就要歇好一会儿,你不让我歇,一直拖着我让我坚持走,短短的一条街道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第二天大清早,你带我去学校外面的小馆子吃我最爱吃的羊肉粉,热气腾腾的羊肉粉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你一遍遍催促我赶快吃,我埋着头任眼泪肆无忌惮的滴到碗里,我求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几天,只是几天而已,你竟也不肯答应。冷清清的街道上,十二岁的我哭着拖住你的袖子一遍遍哀求。而你终于还是走了,留下病怏怏的我。我终于确定你是狠心的,不再幻想你会心软留下来陪我,一切都只有靠我自己了,对你的依赖幻想统统在一瞬间崩塌。我是带着对你的恨开始一个人独立的生活,跟着隔壁的老婆婆去市场买菜,学着她的样子跟菜贩子讨价还价,挑来捡去。放学回家自己做饭,笨拙的我总是一不小心手就被切去一块,血汩汩的流出来,和着我的眼泪和对你的怨恨,最难过的时候是在冰冷的水里一点一点搓洗冻的僵硬的衣服,通常衣服已挂出去几分钟后就被冻得硬邦邦。三年里,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我学会了独立以及对你的漠然。

高中你依然还是让我住校了,一年回两次家,你是不愿意见到我或者是想把我远远地丢开,不再烦你,不打扰你们圆满的生活。我已经慢慢习惯,哪怕很渴望你的关注,你的宠爱。但我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家,很久以前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概念。高中,我付出全部的心血和努力,为了证明自己,更为了将来能远远地离开,彻底和所有伤心的往事说再见。学校操场,花坛边。走廊,随时都能看到我的影子,晚上还要在宿舍熄灯后去厕所看书。努力是有所回报的,高考我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的期待已久的愿望就可以成为现实了,填志愿的时候,我不顾你的反对毅然天了北方一所学校。以后,你在南,我在北。你送我去火车站的时候,脸上还残留着许多的不满,亲戚都说你养了个白眼狼,翅膀硬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要远走高飞了。我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就上了火车,一路上,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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