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回廊,连接着庭院深深,一盏宫灯明明灭灭。此去,是成全了痴情女儿的痴心一片,还是验证了佛门弟子的志比金坚。
珠帘轻挑,红颜倾国,幔帐纱裙,玲珑身姿,一声“御弟哥哥”更是仿若夜莺娇啼,唐僧一避再避,一退再退,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佛门四大皆空,可这再睁眼如何能够是空?额头沁汗,眼神恍惚。那一刻,我相信这位年轻的圣僧心动了。因为心动了,所以无奈了。那句“来生……”是他无能为力的叹息。女子向来是自私感性的,就像这位女儿国王欲与唐僧结百年之好,不惜以江山相托,每每至此我总恨不能以牺牲整部《西游记》为代价来成全他们的有缘无分。也总是好奇若是这位女王再大胆些,我们的圣僧究竟会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但许是佛祖也不能确定,所以让半道杀出了只蝎子精。蝎子精对唐僧与其说是“害”,不如说是“救”。因为面对凶残狠厉的妖精,唐僧能以一句“人妖殊途”断然拒绝,面对美丽温柔的女王确是柔肠百结,欲拒不能。
那一日,西凉女儿国新主登基,凤銮之上,仪态万千;那一日,唐僧师徒三人途经此地,入宫觐见,交换文牒;那一日,隔着千山万水,他向她走来,袈裟,佛冠,面含慈悲,那是佛。也是一位年轻的男子,胸襟如水环佩似月。一步一揖,自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雅。她痴了,三声“参见陛下”也未能唤回心神。费尽心思的拖延,御花园同游的暗示,夜赏国宝的引诱,她是中了魔了,发了疯了,才会如此,如此的以身相许,以国相托。午后微醺,绮色罗梦。她要的与平凡女子没有两样,闺房画眉之乐,鸳鸯戏水之欢。可她爱上的不是一位平凡的男子。唐僧,他是佛,是这天下苍生的佛啊,就注定不能是她一人的……夫君。
柔情万种终是留不住他去志更坚,所以她放他走,成全他的佛法无边。玉玺加盖,文牒亲交,这一段送别的路程终是太短。
你上马,扬鞭。我的平静顷刻破碎。
“御弟哥哥”——紧随两步,最后两步。我身负家国责任,你肩担佛法使命。
此生,已休。
驻马,回眸,最后一眼,我终是不敢望。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佛祖如来,这是给弟子的考验吗?
戏里戏外,前世今生。我记得你许我一句“来生……”。没有圣僧唐三藏,没有女儿国王,没有佛法使命,没有家国责任,只是徐少华和朱琳,简简单单的两个人。那声“御弟哥哥”敲开了前世的记忆。除去袈裟,佛冠,男子依旧是庄严,慈悲,温润如玉;卸了凤冠华服,女子自是红颜倾国,似水温柔。同食小吃,共赏银杏,今生可以了吧,可以携手老去了吧……
但……
“电话不是打给我父母的,是打给我妻子的。”
“你……你有妻子了?”
终,又晚了一步。徐少华在进《西游记》剧组的前三天已经成亲了。前世是“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今生呢?辞卿情不舍,恨不相逢未娶时。
二十年后再相逢,一句“自女儿国一别,至今已二十载,御弟哥哥别来无恙?”情深如斯,却只的一句“别来无恙”。泪盈双眼,咫尺却隔天涯。这段情,朱琳守了二十年,“虽是一段有头无尾的爱情,却是一段人间的佳话”。可,可不可以不要这所谓的“人间佳话”,只要他和她,一生一代一双人。
朱琳说她把爱情当作一种憧憬,一种追求,一种享受,女儿国王识得大体,放唐僧西去,她希望她也能做到。话至此,所有人都知道她做到了。来生,又是一个来生。不禁想到《西游记》中唐僧许下这个承诺是,聪慧的女王眼眸一转道“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那份恣意任性若坚持下来将会怎样?但或许正如张爱玲所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懂得他的无奈,所以不忍让他无奈。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