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过几片浅灰的云,仰着头,阳光晕染出一圈金色。微眯着眼,看云层变幻,阴郁的天空显得距离地面又近了点,让人觉得些许的压迫。不是讨喜的天气,就像这个日子——清明。
小的时候,看着那些人沿着街道聚成几堆,黄色的纸张逐渐被火焰吞灭,忽明忽暗,在夜色中亮起晃晃的光,空气中亦仿佛凝聚着某种庄严地气氛,凛然不可侵犯。那时候还不懂得那样的心情,家里人也从不带着小孩子一起,只觉得如同某种圣洁的仪式,带着别样的凄美。
流年似火,昔日的小豆丁已然在大学呆了近两个年头了,也终于体会到父亲每每看着我们时那种欲言又止的复杂心情。那时是不明白,现在却是懂得缄默。旧了的疤,没必要一而再的撩拨,伤害的不只是一个人。事实上,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一个男人,正值壮年,自己的事业也逐渐走上正轨,膝下还有两个孩子,却在这时遭受到妻子病逝的打击,这种痛,该是多么深?最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还能像平常一样照料家小,不外露一点伤痛。
记忆里有关母亲的画面并不多,即便是还剩下的那点零星的片段,也像是散了水的油画一样,晕染开的颜料把一切弄得一片模糊,颜色倒是还分明,却是看不清本来的模样了。有一幅画面算得上是记得比较清楚的,一个女人一手牵着一个小孩,两个小孩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小花裙子——那是她给买的,纷繁的色彩,是她生命里最浓重的色彩。只是一个背影,像记忆中的大多数画面一样。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她没有享受过什么福分。一直到死前,她都饱受着病痛的折磨,两个孩子还不懂事,丈夫的工作也还不稳定,她却再也等不到将来了。在她快要离开之前,我曾被父亲领着去看她。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见面,还带着一种孩童的天真,对一切未知充斥着不明的喜悦,像是开启一场盛大的冒险。医院里充斥着恼人的消毒水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哀戚,父亲一路上显得尤为沉默。我走进那个小单间,看见好多人,而她打着吊瓶,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见我和姐姐进来,便直盯着我们看,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那是她留给我最后的记忆,厚重的白。
母亲在我生命中的缺失造成了很多的遗憾,却也促使了我的成长。我曾怨过为什么她要过世的这样早,虽然这不是出于她的意愿。现在我早已没了那么幼稚的想法,我会努力奋斗,搏出一个美好前程,让她没来得及看到的未来一一兑现。假若人真的有灵魂,我愿意诚心的祈祷,希望长眠的灵魂可以得到永恒的安宁;愿在下一个轮回里,她可以更幸福;愿下一个未来我再赔给她一世光阴。
一个生命的消逝,并不能带走全部。那些相处的记忆,都镌刻在心底。祭奠,不只是为了怀念,也是给逝者慰藉,好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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