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乌的一片云压过来，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来。看来是要下雨了。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山旮旯，通往山外的路崎岖不平，一遇上雨天就泥泞得没法走。山腰上长满了荒芜的野草，偶尔点缀着一棵不知名的野花，仍然没有半点的生机。石头娘一瘸一拐地在山路上迈着小碎步，她怕石头遭了淋，她想着石头小时侯的模样……
这个故事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在半山坡上孤独地站立着一间茅草屋，屋前有一棵老槐树，历经了岁月的风霜。不大的院子里垛满了一捆一捆的柴禾，这就是石头的家。这个家里有两个孩子。石头，还有一个妹妹。
石头爹是个酒鬼，整天好吃懒做。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去赊酒喝。石头打小就恨爹。五岁那年，爹酒精中毒，送了性命。石头一滴泪也没有掉。
娘带着兄妹两个，日子非常艰辛。石头记得每天天不亮娘就起身烧火做饭。娘一做两顿的饭，让石头和妹妹中午热着吃。为了多干点活，娘带点稀饭，中午就不回来了。每天到天黑娘才回来。很多时候，妹妹都害怕地要哭。石头也害怕，但他总是给妹妹撞胆。“有哥在，啥都不用怕。哥会保护你的。”娘回来后总是累得腰都挺不起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两个孩子打小就很懂事。他们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娘做一些家务活。娘去地里干活走后，他们兄妹两个一人拿条小绳上山去砍柴。一捆一捆地往回背。哥哥总是一个人背两个人的，肩上都磨出了血泡。娘每次都不舍得烧这些柴，把它们一捆一捆地垛起来，整整齐齐得象一座小山似的。有时候，娘会从山上摘几个野果子回来，总是留给他们吃。可兄妹俩总是谦让着给对方吃，给娘吃。娘每次眼里都是热乎乎的。心想日子虽然苦了点儿，但有这俩孩子在身边，她也就知足了。
不久，对面的山坡上又搬来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很有钱，男的在外面做生意。每天都有炖肉的香味飘过来。馋得兄妹两人直流口水。有人说，这对夫妇不能生孩子。时间长了，女人有时候也来这边串门。她非常喜欢石头，做梦都盼望能有个儿子。看着石头在这样的家庭里挺受罪的。她和男人商量着把石头买来做自己的儿子。
一天，女人对石头娘说：“大嫂，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挺辛苦的。而且石头早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别让孩子跟着你受一辈子的苦了……”石头娘把女人推出去，自己关着门哭了一上午。兄妹俩知道娘心里委屈。石头也羡慕别的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但他从来都不在娘面前表现出来。
第二年，妹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得到外面的大医院去动手术。手术费得一大笔钱。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简直让人无法接受。上万块钱，对这个家来说，可以说就是天文数字。上哪儿去凑这么多钱哪。娘一筹莫展，气得眼睛都哭肿了。懂事的石头却想大人似的安慰娘。
对面的那个女人听说这个消息后，又来找娘问石头的事。石头娘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舍得给别人。可是如果不这样，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孩子送死。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啊，这可叫这苦命的女人如何是好啊。“娘，我不要哥哥离开咱们。”“娘，我也不要离开你们……”三人哭成一团。
娘一晚上没有合眼。思来想去，她觉得也许那个女人的话有道理。石头跟着自己只会吃苦，可能会吃一辈子的苦。要是跟了有钱的人，这孩子肯定有出息，而且还能救妹妹的命。娘把石头叫到了跟前，告诉了她的决定。“娘，我不想离开你们……”“好孩子，娘也不舍得你，娘实在是没办法了，娘对不住你……”母子两人又哭成了一团。
娘从鸡窝里搜出几个鸡蛋，炒了炒，拌了点儿葱花，做了一碗面条。在擀面时，娘的泪在不断地流。娘心里充满了内疚。“孩子，再吃一次娘亲手做的擀面条吧，这是你最爱吃的，以后到别人家里可能就吃不上了。到了人家家里，要听话，不要给人家犟嘴……”石头边吃边哭，他知道娘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他也知道这是为了救妹妹的命。他平时最喜欢吃娘做的擀面条了，现在却怎么也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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