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落地时,第一个迎接我的,是一个风驰般的怀抱。那就是妳。妳牵起我的手,说要带我去郊游,说一路都有美妙无垠的风景,只要我不放开妳的手。
初来乍到的我,像古墓里的小龙女一样,对世上一切充满陌生和向往。于是,就像她有杨过的陪伴和指引一样,我和身旁的妳双手紧握,成了伴侣。由妳指引,与我同行。
妳对我一直很不错,真的不错。不论我从身在襁褓,到咿呀学话,直至坐进课堂中读起书声朗朗。妳也未曾离开过我半步,不论起床入睡,吃饭喝水,走路发呆,微笑流泪。所以,我们的手拉的更紧。十指交心。有着妳的照料,关怀,我在日升日落,月望月朔之间,不断成长。我和妳感情至深,却从不知晓妳的名字。每当问起,妳总轻轻抚着我的脸,说这并不重要,等将来一天我便会自己知道。于是我默不作声,继续和妳紧握两手,慢慢等待着自己知道妳名字的那天。
可等待并不是如我所想的漫长。我等着等着,就在等待中生长,成熟。开始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意识、感知和思维。开始体会那些从小就听妳描述着的所谓“欢乐、痛苦、纠结、轻松、幸福、悲怆、欣慰、厌恶、遗憾、满足”这些等等等等的词汇,也可以说是感慨。妳带着我在旅途中穿梭领略如兹。总有数不尽的风景,迎不完的新意。我为我在这旅途中应接不暇的收获而乐此不疲。妳真是一个好伴侣。
可是没过多久,因为我慢慢的可以消化和整理自己的收获了,不再似从前那般的应接不暇,当我开始整理时,却突然发现,很多东西没了。我不断迎接新鲜事,却在不经意间失去很多旧物。而美好的风景都截成了段落,定格进了一个叫做“曾经”的箱子里。甚至每每当下的美好,也都在迫不及待的向那个箱子里涌。我抓不住。想往箱子里看它们,却开不了箱,看不到。于是我只能自己学懂了“回忆”。所以后来,我常常坠入回忆中,不自拔。许是称为“幸好”,妳总能把我将回忆中抽离。可抽离后,又继续看着一幕幕美好统统沦为曾经。
我向妳追问原因,现在是你默不作声,只是偷偷的加快着妳脚步。让我在旅途中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欣赏。我开始微微迟疑。紧握你的手有一丝丝松懈。可妳的手却越抓越紧。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对妳说:“也许,我们可以暂时放开双手,让我停下呼吸一会儿松弛的空气。”妳又是默默不语,只微笑的点头。我便试着慢慢松手,松手,再松手。可我的脚步却怎么都无法停下。直到我震惊的发现,原来妳的手,早已深深融入我的身体里。怎么都拔不出。
我只能无奈的拼命思索,四下打听妳的来由。终于我后悔了,我无辜的哀嚎,直到残忍的妥协。这么多年,我都被骗了。我并不是妳的唯一,妳的手牵着无数的人,并非陪伴只我一个。
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原来妳的名字,叫做“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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