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
那天,他被灌酒,起哄着喝了好多,胃正灼烧得难受,坐在一旁的她小声地说:“喝点汤吧!那么多酒,多伤胃啊!”他转过头看着她关切担忧的眼神,莫名地心就暖了。那个女孩子清清秀秀,仿佛一枝清新的荷,芬芳香甜扑面而来。
仿佛众里寻遍,斯人于此般,爱情,就那么悄悄地来了。
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迟到了,是路上塞车,尽管他急得直按喇叭,车仍像一排蜗牛。等到赶到时,已晚了近一个小时。她远远看到他,便奔了过来,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她的泪便掉了下来,一颗,又一颗。
他慌了,赶忙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已是冰凉,手心亦有沁出的汗。
“怎么了?”他慌忙问,“出什么事了?”
“没有,”她哽咽着,“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这么久才到,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傻丫头!”他揽她入怀,“出门匆忙,忘带手机了,路上又堵车。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啊!”
“以后不许你忘带手机,在哪儿都得告诉我。”她挂着泪珠要求他。
那以后,在不能按时赴约时,他真的告诉她自己在哪,好让她放心。有时他故意逗她:“这么麻烦,是不是特在乎我,怕我失踪啊?”她用手捶他,娇羞地笑:“你的短信电话,是我的定心丸啊!”他情不自禁地拥她入怀,心底似有一缕春风拂过,所到之处,爱情的花朵正羞答答地开。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日子呵!他觉得幸福就如杯中酒,芳香四溢,在他手中,晃啊晃,那么香,那么醇。只需轻轻抿上一口,就醉了。
只是他未料到,再美的爱,也有厌倦的时候。而一旦倦了,曾经的美,就都不是美了。
譬如,他受不了她总管他,受不了她总打电话,甚至连她的叮咛也烦。“多么罗嗦啊!”他想。
于是,不再那么及时回她短信,不再心心念念惦记她,甚至有时索性关了机,去和时尚女孩子约会。那些女孩都有一颗明快的心,不会限制他这,限制他那,她们热情奔放,和她们在一起,他了无牵挂。
终于到分手,没想到是她提的,其实他即使有些厌倦,也没想要分手。可她是那样自尊的女孩,自尊到可以放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分手吧!”她说,那样的坚定淡然,仿佛事不关己。
“为什么?”他追问。
“不为什么,”她仍旧淡淡地,“总为一个人担心,累。”
他有些哑然,皱紧了眉:“累?谁让你没事瞎想的?好好的,我会出什么事?那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她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个陌生人,咬了咬唇,眼里有亮亮的光芒闪了闪,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她转身离开,走出了他的生命,那样地决绝。
后来,他再恋爱,却再没有一个女孩,因为他迟到,担心到掉眼泪。有的只是赌气吵闹,直到他哄了又哄。或者直接转身走掉,一刻也不肯多等。他便想起她的泪,她的好,她的叮咛,她的牵挂。那么好的女子,他怎么就放手了呢?
再见面,已是几年后,同在一个朋友那聚餐,他一眼便看见她手上的戒指,很小巧地套在她的手上,直逼得他的眼涩涩地酸。细细碎碎撒满心底的,除了疼痛,还有失落吧!
聚会结束时,大伙儿嚷嚷着一起去ktv,她的手机响起,无非是家人叮嘱她早些回家,注意安全的话。挂掉电话,她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却都是幸福的光彩:“我丈夫,不放心我,他呀,和我一样,操心的命。”她的眼光无意触到他的,只一秒钟,便掠了过去。想必他们的事在她心里已雁过无痕了吧!
他却像当头挨了一棒,她终于寻到了让她安心也懂得惦念他的人,只是他不知道,几年前,每次找不到他没有他的消息时,她纤细的心是怎样被担心忧虑纠缠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了恐慌和难过。她的寸寸相思,都化作寸寸凉。凉了爱情,也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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