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她喝醉了，是醉了，我看着她拿着整整一瓶的葡萄酒往自己嘴里灌。她扔了瓶子，开始哭。她说，真的好苦，没人理解我。我拍拍她的后背，我理解。你不懂，要是理解的话那天就不会阻止我了。我知道，她一直记得那天的事，一直记着是我害了她。真想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人间，去天堂。她笑了，发疯似的笑。妈妈，你们离婚吧。我害怕了她的笑。我只是自私的在害怕我会没有妈妈，会孤单。没用了。她笑着捡起地上的碎片，顿了好久，扔进了垃圾箱。我知道她在挣扎。其实一直都很想跟妈妈说，你走吧，天堂也许会好过些。

我总是在看到妈妈日渐苍老的脸和渐渐被岁月染白的头发的时候低下头，然后默默地流泪，总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可恶又可笑的人。我说，妈妈，高中毕业了我要去另一座城市上大学，我们离开这里吧。她摇摇头，这房子呢？这地呢？爸爸和弟弟住着呢。那不是便宜他了吗？！我明白，她是舍不得这房子了。造房子的时候，妈妈正怀着弟弟，她一边忙着借钱，一边忙着监督，付工钱。那个时候，爸爸特悠闲。房子造好了，妈妈一边哄弟弟，一边收拾残渣。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总是摸着我的头，看着我说。不，没有这么一天的。我真的很害怕有这么一天，我有想过，要真是到了那一天，我就爬上五楼，做自由落体运动，那个时候，我一定穿上纯白的裙子，应该会像一只蝴蝶。然后陪着妈妈走过奈何桥，一起喝孟婆汤，一起遗忘。

月亮悄悄离开了，天空慢慢暗淡，风吹起沫默的裙摆，悠悠拉长童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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