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头想想以前,大概90年初:吃过一段时间用大锅煮的喂猪的红薯,穿大人们打下来改过的衣服,住的是一大家11口人不知道怎么分配的两室一厅外加一个鸡飞狗叫的黄土院子,走路用的是不合尺寸的单球鞋,更别说电视之类的东西,收音机估计有,不过里面的戏曲跟广告很难吸引我那时的视听。那么穷,为什么就能那么开心。
我能跟一群像我这样营养不良但是身手利摸的姑且算是同伴吧,有男有女,出去逛遍周围几个村,一上午一下午的不回去,去地里找秋收后遗留的红薯,有时候也偷,直接在地里刨个坑,上面用玉米杆之类架起个火堆焖红薯,经常吃的是半生不熟的,不过味儿就是好。吃过瘾了再去逮蚰子,不是为它叫声清脆,也不是为它好玩,更不是为了摸它滑溜的肚皮,只是为了它肚皮里的油水。等管事儿的大手一挥:“烤了吃了!”我们做小弟的就很尽职尽责的用草茎串起来扔进火堆。回家了家人也不会说什么,能省顿饭,自然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那时候外出打工的少,一般都在家里安享天年,很标准的乐观主义,估计那时候人的思想比现在先进100年。在大人们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姿态傲然端坐于冬日暖阳浸润的黄土院地上脱了鞋晒袜子又或夏日午饭后和着仙家飘渺般的蝉鸣光着膀子(系男性,如果太小,还可以全裸)拉个凉席随便找块儿不断变换斑驳陆离的荫凉地儿跟别的户主儿谈论刚才的饭菜并深刻研究锦上添花的做法的时候我刚好学会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我对诗词很没兴趣的,我小时候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句了,当然,还有人人都会的鹅、鹅、鹅跟静夜思。
到傍晚吃晚饭能玩的东西就多了,一大票无知无畏的小人一人抱点儿柴火去树下生火把知了烤下来,回家再深加工烤熟了吃。冬天就想办法祸害路上的行人,一群小孩儿装鬼啦,有人过了猛的嗷嗷乱叫;或者摆一行三角形砖头上面铺上玉米杆之类的,在旁边阴影处几十双灼热的眼睛盯着路过骑自行车的到此下马,等人骂完推车走了,我们赶紧出来恢复现场等待下一位。玩腻了就躲迷藏,几十个人,分两班儿,地点范围是全村,很精彩,白净的月光,能视物,但绝不会有白天像素高,有影子,还能迷惑人,村里面闪过一条条的黑影,夹杂着急促的喘息与不自觉的笑声。另外最期待的就是看电影了,全村人能到都会到,不能到的估计也会被抬着到。一般摞的砖头堆是大龄男青年为登高寻美占据的据点,我们抢不过,小孩子一般就人堆里乱动。跟着家长太拘束,那时候家长多好啊,不催你这不催你那,充分释放我们天性,我们一般在荧幕的背面看,没人抢,看着也新鲜,反正不认识几个字儿。一般结了婚的男人会在这时生一堆火,谈的是月明星稀,烟熏火燎的,女人们一般不参与。我深刻记得有一次,放电影《大话西游》,喜欢孙悟空,所有人都喜欢,所以,能来的都来了,家里有狗的一般都拉来了,猪牛羊鸡鸭之类的没见。我心急火燎的跑去看,天黑了没注意,就觉得前面是个坑,我以为能跳过去,直接一个空中很镇定的叉角60度,双腿并拢,膝盖微屈,落地,没有想象中的厚重感,一片沁人心脾的石灰味儿与微凉的复杂感觉,我很清楚我遇到了什么样的状况,也很不清楚该怎样应对,这种也很复杂的情感持续了3秒,我做出了最正确的也是不得不做的决定,先上去再说,我已经幼稚的想好了:找个火堆烤干揉掉。但是片子太精彩,我久久不能从里面的情节中出来,那时的我就有一个伟大的预言:此片儿必火。回家只有照实说了,幸好老妈勤劳,要是摊上个懒主儿,我这项失误不亚于现在的小孩子考试不及格给她们的苦恼。甚至于现在我竟然觉得初中那种半月一次的测验都很幸福,特别是夏天,特别是热天,只要一到点儿,就是班主任之间争夺校园杨树荫凉地儿与班级同学之间相互串通作弊手段的时间,不过不完美的是,那片儿地总是两个尖子班的。我初3第一年被弄在普通班,所以,平坦结实的水泥篮球场是我归宿。水泥地比黄土地更热,我老把衣服蒙着头,老师也不管,一方面,我们是他们眼里的差等生,另一方面,我们班的人都这么做。考完一科的空隙我们一般会把几个凳子呈阶梯状摞起来几个人表演灌篮,没有篮球,双手抓着篮筐,吊那儿几秒,这时候一般会有几个不老实去扒人家裤子,那人就趁他们准备拉裤腿儿的时候跳他们身上,不过我总觉得危险,就没试。我做的比较剧烈的活动就是晚自习下课当口儿班里的男生去操场上骑马打仗,我一般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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