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贝母
呼楠拜•努尔哈斯木
八十年代初每年的五月是尼勒克高原山区挖贝母的最佳时节，二牧场（寨口）子女学校藏清华校长专门召开“勤工俭学”工作会议，要求各族师生积极响应牧场“勤工俭学”的号召，安排了组织各班上山挖贝母的具体任务，要求小学高年级、初高中全年级学生去雪山沟南侧的恰布克特山（1）挖贝母，以达到用卖贝母的收入改善办学条件的目的。学生得到通知后立刻告知家长，学校要组织他们去挖贝母。细心的家长接到通知后早早给孩子准备午饭和水，各家各有特色，午饭主要是包子、熟鸡蛋、水果、干粮、饮料、奶油糖、月饼等，而粗心的家长则是不予理睬，孩子也只能带些馕饼、馍馍、咸菜和茶水等作为午饭，茶水还不一样，有些是奶茶，有些干脆就是青茶或开水。大家八点在学校大门口集合，各班班主任清点人数后，在学校领导和各班班主任的带领下，挖药大军浩浩荡荡、红旗招展、红歌嘹亮地向雪山沟进发，这种场面年复一年、连续到了八十年代后期。
队伍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步行，经过十连后便来到雪山沟寨口河木头桥，河水在桥下奔腾、咆哮，桥是由几根原松木组成的，两边没有护栏，有些地方都可以看到下泄的河水。大家小心翼翼的走过桥，掉头向南朝恰布克特山区挺进，爬上黄土山坡路东拐走进恰布克特山一里多蜿蜒的土路后，再拐进植被茂盛缠绕的小山沟，直逼恰布克特山东南的山梁。大家到达目的地后，将书包集中放在山脚下，书包里尽是各自的午饭，各自携带挖药的工具随时准备轻装前进。班主任老师强调：同学们要注意安全、遵守劳动纪律，自主组合。大家分成几十个小组，小组由各组组长负责带队，随后几千名学生像一群蚂蚁一样爬向山梁，一群一群地在山坡上寻找、采挖着贝母。刚才经过沟里时植物还挺很茂密，有超过膝盖的，甚至有超过个头的蒿草，而山坡上的植物却不仅矮小而且还稀少，大都被去年的杂草覆盖，可能是积雪消融后渐渐爬出地面的，嫩绿的贝母的叶子和粉红色灯笼花更显得醒目，更容易被发现、采挖。
大多数学生都参与过挖贝母的勤工俭学劳动，所以都认识并会采挖贝母，只有那刚刚加入挖贝母队伍的四年级学生尚不认识贝母，更不会采挖贝母。学校领导特意安排五年级班主任和学生带领他们一起采挖贝母，四年级的学生紧跟五年级学生的身后，一边学习贝母辨认，一边学习和掌握挖掘贝母的技巧，不到几分钟四年级的学生都基本上学会了辨认和挖掘贝母的本领，独立自主地投入到挖贝母的行列。大家所使用的挖贝母的工具叫药铲，是牧场修造连铁匠师傅们自己打造的，即经济又实惠，还好用。药铲头尖两侧有顿挫的刃，中间部分有些隆起似微型脊梁，尖头和两侧的刃便于插入土壤和草根，而中间隆起的脊梁可轻松将泥土和草根翻向两侧，使贝母的球茎暴露在眼前，这便是同学们喜出望外的挖贝母收获时刻。
学生在班主任们的带领下缓缓向东移动，满山满坡都是密密麻麻的采药师生，远远望去形同在山坡上觅食的羊群，穿着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衣裳，装点了初春的恰布克特山，给幽静的大山带来了一阵阵欢歌笑语、一丝生机。数千学生集体活动是有趣、热闹的，虽然有班主任跟班监督，但大家是兴高采烈的，因为这一天是唯一一天没有作业的轻松、开心的日子。平时玩的好的同学大家几个人聚成一堆有说有笑，一边挖贝母，偶尔遇到酸杆（2），新疆北疆伊犁尼勒克等地区特有的呈酸性可食植物，五月发芽初出土，叶面肥大，叶、茎都可以食用，五月中旬长出空心杆柄，幼嫩时期也可以食用，味道婉如淡味咸菜，起初长度有2、30厘米，后可长到80、110厘米的长度，随后开花吐穗，这时茎秆已经成熟不能在食用了。大家只要遇到了幼嫩的酸杆叶茎，就毫不客气地拔一大捆，吃午饭时分发给大家。大家你追我赶翻过一座梁有一座梁，头顶烈日挖着贝母，一上午也就挖到了一大把，到中午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此刻班主任老师召集学生集中吃午饭，大家围坐在一起，臀下是青青杂草，大家一个班一堆拿出自带的午饭，开始吃午饭了，报来酸杆的同学不分男女，一人发一两个酸杆作为对大家的奖赏，大家围坐在班主任老师周围谈笑风生地吃着各自的饭，还啃食刚拔来的酸杆，大家吃的是津津有味。
中午大家在老师的陪同下稍作了休整，同学们大多两个人一双、几个人一堆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有的则是开始午睡，还有的吃过饭后继续挖贝母去了，因为担心任务完不成。近一个小时的午休结束后，老师再次动员大家爬山挖贝母，老师下达指令后大家这才开始蠢蠢欲动，三三两两漫不经心地向山坡爬去，下午可能是上午的劳累，大家的激情大打折扣，挖贝母的进度、收获大不如上午，但是在班主任老师的百般催促下，大家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挖贝母。等到了下午的6：20时，已经有人、有个别班级开始收工回家了，这大大动摇了师生继续挖贝母的积极性，大家都开始慢慢下山、集中，查点人数，将一天挖到的贝母交给老师过秤，收拾行装等候老师做出回家的指令啦。由于一整天的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采挖贝母，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方才的高亢歌曲、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荡然无存，回家的队伍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场部缓缓走去，走去。
注解：
（1）恰布克特山是地处寨口河东南方向的一座次山脉，植被茂盛，气势壮观，爬上山顶一座座大山婉如汹涌奔腾的绿色大海。
（2）酸杆一年生草本植物，叶面宽大，叶、柄呈酸性，可以食用，茎可以作为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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