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散文

雅赋网 > 散文随笔 > 伤感散文 > 正文

一个承诺要坚守多少年

时间:2017-11-12  阅读:652  作者:豫北老妖

一个承诺要坚守多少年

豫北老妖

我的名字叫水生,我就是水生。这个名字是二奶奶给我起的。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是二奶奶接生的我,用一盆温水把我洗干净了,后来建议我娘让我叫水生。从此,我就与二奶奶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我记事起,就常常在二奶奶家玩。我奶奶脾气不好,经常黑着脸数落人,二奶奶却特别慈祥,时常笑容可掬。她一笑,露出来整齐的牙齿,她的牙齿坚固的能轻松咬开核桃。她花白头发,梳的干干净净,一丝不乱,在脑后网一个髻,用一根簪子扎住。偏衣襟的蓝布褂子,洗的一尘不染。黑色裤子,裤脚用布带子缠着。一双很小的脚,走起路来却是呼呼带风!

我这辈与二奶奶已经出了五服,因为住在一个胡同里,来往的才比较密切。她对我很亲,她经常给我糖吃,就是那种用纸包的硬糖块。糖已经有些化了,剥开纸,黏黏的扯着丝,真的很甜很甜!

一九八八年,那年我八岁。清楚的记得,有一回我娘蒸了南瓜丝包子,令我去给奶奶送。必定要路过二奶奶家门口,她叫住我,说:“水生,拿的啥?”我说:“包子。”她说:“你看,你馋的我牙都倒了,给我一个尝尝!”我说:“我娘说要我给奶奶送的!”她说:“我不是你奶奶呀?”我说:“你不是我亲奶奶!”她就骂我:“你奶奶个腿的,快给我一个!”于是我就跑,她就喊我,可是她越喊,我跑的越快,最后隐约听见她骂我一句:“你个小龟孙!”

后来我娘知道了这件事,责怪我的同时一直宽慰二奶奶。二奶奶说:“谁家的人向着谁家,骨头缝里管着呢!”之后我家再做什么好吃的,娘必定让我多拿些,路过她门口拐进去送给她。二奶奶只是戏骂我一句:“龟孙!”

经过那件事之后,我的幼小的心灵也知道了事办的不对,感觉对二奶奶有无限的愧疚。所以每次给我奶奶送好吃的,就算娘不吩咐,我也会多拿些,拐到二奶奶家送些,渐渐的成了习惯!

那时二奶奶已经有了亲孙子,可每次看见我就格外的亲。经常给我讲故事,嫦娥奔月啊,牛郎织女啊等。不知多少次,我听着听着,就在她那温暖的土炕上睡着了。

二奶奶有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我不知道二爷爷啥时候没的,是她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成人。三个闺女倒是不愁出嫁,唯独宝叔的婚事作了难。宝叔人特别懦弱,况且又没了爹,我听说为了给他讨老婆,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还是让巧嘴媒婆逮住一个机缘,就是让三姑换亲。所谓换亲,就是让三姑嫁给对方的哥哥,对方的妹妹嫁给宝叔。这事儿以前在农村,是常有的事!

宝婶嫁过来后,可成了一家人的宝贝,宝叔啥都听她的,说是宠她也好,说是怕她也罢。她也是争气,接连生了贝哥和莲姐,俨然成了家里的功臣,她更不可一世。

宝婶个子不高,可以说是小巧玲珑。小尖下巴,颧骨很高,脸就像三角形。小圆眼睛,薄嘴片,说话声音尖而细。我最怕她了!

记得我十岁那年,有一次我在她们家玩。莲姐比我大两岁,经常领着我们几个孩子在一起过家家。莲姐做妈,我当爹,别的孩子做儿做女,或者是亲戚,提着一篮子土坷垃当苹果来看我们。正玩的热火朝天时,宝婶来了,她将我们赶散,把装着土坷垃的篮子一脚踢飞。我跑的慢了点,被她抓住了胳膊。她脸上笑眯眯的,说:“水生,别走啊,多玩会儿吧!”但同时,她的手却使上劲了,她用拇指掐住我的肉,我感觉她的指甲连同我的衣裳都被她掐到肉里去了,然后用三根手指死劲拧我,我的胳膊顿时像火烧一样,疼痛难忍,我哇一声大哭。泪眼婆娑中,我看见她咬着牙,脸上仍是笑眯眯的。可是我分明能感觉得到,她眼睛里射出来了恶毒的刀!

从此以后,我看见她就跑,就像看见了电影《画皮》里的鬼一样。我始终认为,她就是披了一张自己画的人皮!

后来宝婶养了一只大黑狗,整天蹲在门口,见谁都是龇牙咧嘴,跟宝婶一样,真是狗随人性。就像西头二亮叔家的驴,因为二亮叔脾气暴躁,驴的脾气也暴躁,每次套上鞍子拉车,总是一路小跑。我奶奶说那是驴随人性。对了,宝婶家的狗就是狗随人性!

有一次,宝婶家的猪跳出圈来,哼哧哼哧的把她种的白菜拱了三棵,宝婶就像火烧麦秸垛似的,顿时就火冒三丈。她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只三下就捶死了那头三十来斤的可怜的猪。第一下,正捶到猪头上,那猪尖叫一声,一头栽倒。第二下,猪已经躺着挣扎不起来。第三下,猪就七窍流血,只有蹬蹬腿、翻翻眼的份了。不到两刻钟,那头猪就一命呜呼啦。而那只大黑狗还在疯狂的叫,依仗着主人的横劲,发着横。

宝婶三棍打死猪的事儿在村里传开,人们议论纷纷。宝婶成了高山点灯~~(明)名头大的人。

还有一次,宝婶跟别人打麻将,她自己输,三家都赢,一共输了十二块钱。逢赌便输赢难料,再说就是图个娱乐,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对于宝婶,她却认为是莫大的羞辱,认定是那三家串通好的。她越想越气,吃不下,睡不着。到底还是半夜起来,挨家挨户把那三个娘们儿叫起来,又是骂,又是哭,寻死觅活,撒泼耍赖的把钱全要回来,才回家睡了。

街坊四邻在背地里纷纷指责她,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依然我行我素。后来,只要她在街上走,闲聊的人就立马散开,唯恐避之而不及,街上冷清的像是鬼子进了村。

那时候,家家种植棉花,到了收获的季节,一望无垠的棉田白的像雪一样。宝婶就摸黑起早,钻进邻家田里摘棉花,然后扛着大袋子吭哧吭哧回家。如此几次,让人家逮个正着,她却无所谓的样子,假装做很无辜,说:“天太黑,没有看清是你们家的,我走错地了!”邻家拉她,她就猛的坐到地上,非说别人打她,哭嚎着,声音震天动地。别人不拉她,她起来就扛着袋子走,也不知道她小小的个子,哪来那么大能量,扛着一袋子棉花跑的还挺快。别人再拉她,她就又坐地上哭。如此几番,!最后,还是把一袋子棉花扛回家去了!

邻家无可奈何的骂,却也骂不过她。邻家女人去找村长哭诉,却又哭闹不过她,又没有别处讨理。最终只有迫不得已不了了之,就算是破财消灾吧!

宝婶成了街上没人敢惹的人,也没有谁跟她一般见识,都说丢不起那人呐!而宝婶这一切,宝叔是不敢管的。本来就怯懦木讷宝叔,比我见了她还要害怕,简直就是噤若寒蝉,就连放屁,也不敢放响一点的。况且,经过这么多年宝婶的侵蚀,他大概也是近墨者黑了。

我十三岁那年春天,七十一岁的二奶奶,因为撸榆钱而摔折了腿,从此病卧床上。起初宝叔还是悉心照料,但是应了那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一则二奶奶失去了劳动能力,二则看病吃药需要花钱,最重要的是宝婶天天摔摔打打,指桑骂槐。又给宝叔枕边风一吹,这阵风就像冬天的西北风一样能把人的心吹凉,吹的宝叔渐渐丧失了伺候亲娘的耐心,人性和良知也一点点泯灭。

没多久,他们就把二奶奶挪到那三间废弃的老屋,只送一日三餐,别的什么也不管了。每天陪着二奶奶的只有院子里的大黑狗。

只要宝婶看不见我,我经常拐进去看二奶奶。我倒不是还怕宝婶掐我拧我,至少我当时的个头比她还高二指呢!但是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仍对她心有余悸。以至于看见她就躲,亦然成了习惯。

有一次,在胡同里我正跟宝叔走个迎面,看见他端一碗饺子,我知他要给二奶奶送。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就见宝婶从后面追上来,扯着嗓门喊:“老瘟种,你给我回来!”宝叔一下就蒙了,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有点结巴,怯懦着说:“给,给她送,送点儿饺子,尝尝。”宝婶不容反驳的说:“不能送!我辛辛苦苦包的饺子不能去填她那个无底洞,回来!”宝叔就真的灰溜溜地转回,就端着那碗饺子转回去了!

瞬间,我的心咯噔一下,那么酸,那么堵,那么寒,那么痛!我似乎看见了那张人皮下正在狞笑的丑恶的恐怖的鬼脸!我的憎恶和鄙夷被愤怒顶到了脑门!原来,有些人,是世界上最狠毒的动物!

后来,宝婶在街上自圆其说:“不是不让她吃饺子,死面的东西,就是怕她在床上躺着,不好消化,有个什么毛病还不是我们伺候吗?”她这话,我猜只有鬼才相信!

二奶奶的三个闺女,同宝婶商量后,决定姐弟四个轮流伺候二奶奶。一家三个月,大闺女正二三,二闺女四五六,三闺女七八九,宝叔十冬腊。吃住个人管,有病花钱平摊,这倒也是一个最妥善的办法。

转眼,又到了冬天,轮到宝叔宝婶伺候,二奶奶又回到了那三间老屋。闺女把土炕打扫干净,被褥铺好,生了炉子。幸好二奶奶的腿已经大好,能下地走动。安顿好了,几个闺女陆续离开,不大的院子仍旧是那一只大黑狗陪着二奶奶。

一九九三年的冬天,非常的寒冷。凛冽的朔风呼啸的刮,雪花夹杂着冰粒,打的人脸如刀割般难受。那是我感觉到至今为止最冷的一个冬天。那种冷,不单是气候的冷,更主要是人心的冷。从此,我最讨厌冬天!

冬至那天,家家都吃饺子。据说吃了饺子就不会冻掉耳朵。最不爱吃饺子的我,至少也吃了两个。照旧我也会给我奶奶送去一碗。可当路过二奶奶家门口时,我的腿习惯性的拐进去。

二奶奶由于天气骤冷,得了风寒,躺在炕上。火炉中的煤火几乎灭了,屋里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火炉是有风道连着炕的,想必那炕也不会温暖。我先用铁钩子弄一下炉子,劲量让火旺起来。二奶奶努力翻转身子,看见是我,说:“是水生啊!”我急切地问:“二奶奶,你冷不冷?你饿不饿?我端来了饺子,你……”我突然看见二奶奶的半边脸肿的就像吹了气,眼睛也肿了。我问她说怎么回事?她不说话,脸上扑簌簌的滑过泪水。我心里萌生了不好的预感,问她:“是宝婶打的?是宝婶打的!?”她的眼泪更是涌的厉害,说:“我冇事,你别管啦,人老了,不中用了!”她声音低哑。我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我走出小屋,外面的雪已经盖住地面。低矮的小屋与周围的新房显得格格不入,好像在无声的诉说着一段往事,定格在某段时间往事。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奶奶,也告诉了我娘。因为那时候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娘陪着二奶奶哭了一回,尽量安慰她。我奶奶去找宝婶理论。宝婶当然不会承认打了二奶奶,赌咒发誓,说:“俺们贝儿正是寻媳妇的时候,我哪能做那昧良心的事?若真那样,就让我不得好死!”我奶奶没有办法,只能陪二奶奶坐一坐,安慰一下。抹一把眼泪,叹一回气。

没过多久,我因为得了爷爷从乡里带的麦乳精,想必二奶奶一定稀罕。我赶紧给二奶奶送去,用一个大碗冲了一碗,顿时,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屋子。她尝一口说真甜!我看见二奶奶的眼神就像一个神采飞扬的小姑娘。那种知足和幸福的神情,我很久没有看到了!我问她:“好喝吗?”她点点头,我说,:“好就多喝点。”

突然,我看见宝婶来了,吓得我惊慌失措。二奶奶给我使个眼色,示意我躲进角门里。那是一间很小的里屋,里面堆着煤球和煤块,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烂木头。

宝婶进屋,我屏住呼吸。只听宝婶不耐烦地说:“老东西,今天是面条,吃吧!”我听见她把碗搁下,又说:“天天给你送饭,也不死,不如养一头猪,养肥了还能卖钱,也好给贝儿娶个媳妇,你说,养着你有啥用,啊?”又听见二奶奶唯唯否否的说:“让宝来送……”“我送咋啦?我送的饭就有毒药?”“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像手掌扇脸的声音。我急忙探头看,我看见宝婶侧着身子站在炕边,恶狠狠的说:“你别以为我怕谁,啊!你让水生奶奶来数落我,啊!我的事,谁也管不着!”宝婶一边说,一边又在二奶奶脸上掴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就像夏天的响雷,震得我错愕无比,我张大嘴,木雕泥塑一样站在那里。宝婶仍是怒气匆匆,说:“老东西,我的饭你别吃了,免得毒死你,喂了狗吧。”她说着端着碗出去了。

我急忙奔出来,站在二奶奶床边,看着她那红肿的脸,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眼泪无声的涌出。二奶奶闭目仰卧,泪水早已滑落如霜的两鬓。

我钻出小屋,外面厚厚的雪,白的像有万道光芒,刺的我眼睛疼。我看见大黑狗吃剩下的面条已经冻硬,那条大黑狗正打着饱嗝,蜷缩在狗窝里,那双母狗眼,跟宝婶的眼一模一样!

二奶奶病的越来越严重。宝叔让村卫生所的医生输了三天液,仍不见好转。起初是得了风寒,后来转为肺炎,咳嗽的痰中带血,之后,大小便也不能自理。宝叔就一天去给她清理一回。

腊八那天,我娘熬好了腊八粥,让我给奶奶送一碗,奶奶也做了一大锅,里面还放了紫薯。奶奶把我的粥倒在一个盆里,给我盛了一碗,让我端回去尝尝,我捧着碗往回走。路过二奶奶家门口时,脚步习惯性的停下,我听听里面没有声音,又看看左右没有人,就拐了进去。

正值三九天气,明天就是大寒了。本该暖暖和和的屋子却是寒气袭人,火炉子已经灭透。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二奶奶已经不成人形,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眼睛浑浊而无彩,多年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和发髻,已经散乱不堪。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污浊的气息。她听到有人来,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就好像看见牛头马面拿着铁链来索她的命。我赶紧说:“二奶奶,我是水生,我是水生!”我看见她松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我又说:“二奶奶,我给你送八宝粥来了,可甜了,你尝尝!”她摇摇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不确定她的眼睛还能不能看见我。

许久,她有气无力的说:“水生啊,你要是我亲孙子该多好,哎——作孽呀!等我死了,你替我看看她会有什么下场,我是熬不到那一天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到我坟头告诉我,告诉我——”

“我会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哽咽着说。

我就那样站在二奶奶炕前,脑海中浮现多少昔日的回忆!我听着她的故事在炕上朦胧睡着;我捧着她蒸的榆钱馍馍狼吞虎咽;我想着她和蔼可亲的笑容,经常戏骂我“你个小龟孙”!一切的一切犹如昨日。

突然,我听到栅栏的响动。随后听到大黑狗呜呜的惨叫,好像被人踢了一脚。哎呀!是宝婶来了!我心中一凛,我看见二奶奶也打了一个哆嗦。我紧忙躲进角门,屏气凝神,心怦怦直跳。

真是她,她进屋了,她停住脚步了,她说话了:“哟——你倒是还有粥喝?又是水生送的?怎么就不噎死你!”

我偷偷的探头窥视,这边正好是她的背后,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见她双手叉腰。我能想象她面部的狰狞和恐怖,一定像索命的鬼。这让我不寒而栗!她一手端起那碗粥,一手拿着筷子,一只脚踩在炕沿,说:“来,吃吧,我喂喂你!”她将碗送到她嘴边,她没有张嘴,头努力向后躲。这让我想起了潘金莲给武植灌砒霜的情景。她将筷子插进她嘴里,使劲的撬,恶狠狠的说:“我让你吃!”她张开嘴,她就把粥拨到她嘴里,一下,两下,三下,她的嘴满了,她还在拨。粥顺着嘴角流淌,滴到衣襟上、被子上,她咽不下去,她就用筷子往嘴里填,往嘴里捣。她努力的用手推她,但是她没有力气,不起一点作用。她放下碗,双脚站在炕上,用一只手按住她的手,一只手将筷子死劲向她嘴里捣,一下又一下,几乎把筷子插进她的喉咙,流淌的粥里涌出了血,她凄惨的绝望的哼哼的叫,她却不停,又将筷子在她嘴里猛的搅动。血流的更多了。她又恶狠狠的说:“你咋不死!因为你害得小贝寻不到媳妇,这个家都让你拖垮啦,你咋就不死,你去死!”

我惊呆了!我惊呆了!我惊呆了!眼前瞬间发生的一幕让我终生难忘!

我不由自主已经走出角门,长大的嘴巴已经合不拢。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的思想已经停顿,脑海中一片空白。现在想想,我当时该冲出去,虽然我只有十三岁,可我应该出去制止的。可能是被她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禽兽不如的行为吓到了。

她似乎也害怕了,她如鬼魅般迅速逃出屋子,她并没有看见我。二奶奶头歪在枕边,剧烈的咳嗽,吐出来嘴里的粥和血水,我寻一件破衣裳,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我让她趴在炕沿,她嘴里还在不停的流血。我已经蒙了,心想她会不会死,如果死了我该怎么办?

过了好久,二奶奶终于喘匀了气,她努力吞咽着血水,血还是从嘴角流出来。她伸出手,她的手已经枯干的像骷髅,她的手指又细又长,黑黑的指甲像钩子。她指指地面,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仔细看看,原来,在粥和血里竟然有几颗牙齿!我用筷子夹起来,放到她手中,她一颗一颗慢慢的含在嘴里。然后又指指窗台,我看到窗台上有一个小镜子,一个梳子。我想她不可能这时候照镜子,于是我递给她梳子,她抓住,摆摆手示意我离开,然后她慢慢的梳理头发,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梳理,一丝不苟……

天空阴沉沉的,数九寒冬,苍穹就像冰坨子一样,压在头顶。风刮的人透心的寒。

那天,我怔怔的回到家,就轰轰烈烈病倒了。后来母亲告诉我,我昏迷、抽搐、发烧、说胡话,多天不醒。所有人都吓坏了,甚至请来了神婆,以为我中邪了。奶奶在佛前烧香磕头,母亲哭的眼睛肿的像桃子。后来大家说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现在想想,可能我真去鬼门关了,我去送二奶奶!因为腊八那天晚上二奶奶死了。

二奶奶死了,就那样委委屈屈的死了,不用再有牵挂,不会再受折磨。每个人对于死亡,都会本能的恐惧。而对于她,或许是渴望,只有死,才能彻彻底底的解脱!

只是我想知道,宝婶会有什么报应!苍天可鉴,我答应过二奶奶,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一个联系生和死的承诺!一个关于善和恶的承诺!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承诺!一个不知道要坚守多少年的承诺!二奶奶呀!等着我,苍天一定会让你含笑九泉!

豫北老妖原创

相关专题:少年 承诺 奶奶

赞(4
猜你喜欢

阅读感言

欢迎评论,感谢支持!
文章推荐
深度阅读
短篇散文心情散文抒情散文爱情散文伤感散文优美散文经典散文散文精选名家散文写景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