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的农历十一月十二日,是我结婚大喜的日子。
我和我老婆的结合,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传奇。我是家中的小儿子,读书时小有名气,但是我高中毕业后参加了四次高考都没有考上大学。我家徒四壁,到了二十三岁,父亲七十岁,没有说上对象,家里人都很着急。我的姨子对我的婚事很是热心,约上了几个媒婆来我家看。媒婆看了我家的两间红砖房“大眼小空”,家里没几样象样的家俱,媒婆也直摇头。可是缘份说来就来了,通过熟人介绍,我和在我家乡承包供销社的一个妹子对上了眼,她后来成了我的老婆。
说起来好笑,初次的相见还是在供销社。我从城步县搞建筑回来,一天下午天要黑的时候,去供销社买香皂。我说道,我要买这里最贵最好的的香皂。想不到这话引起了老婆的注意,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在她眼里,我又高又帅,文质彬彬。之后熟人的介绍只是形式,两颗心各自找到了归宿。
那时候老婆家里条件好我十倍,她家里承包一个供销社的门市部,也就在我家乡。她之前有订过婚,不清楚什么原因男方退掉了。和我谈时她二十二岁,也不小了。她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有人缘,通过介绍和不介绍追她的伢子可以排一个排。后来我问她为什么看上我,她说就看上我忠厚老实,那些追她的伢子要不没文化,要不油嘴猾舌,交往不到三天就问她借钱用。
“供销社那妹子是什么人?眨眼上十步!”,我的一个婶娘说。婶娘夸她是生意老手,而我刚跨入社会,人生还是张白纸。
“供销社矮子,吊她的伢子那么多,想不到让健三胡子吊到手了。”我的一个堂嫂说。我老婆个子矮,我就叫健三胡子,我那时还没长胡子。我不过会写冒着热气的情诗,写些情真意切的情书,这样我俘虏了我老婆的心。
我们在一起遇到了重重阻力,反对的是我岳父岳母,他们不想让女儿一成家就要吃苦,这是人之常情,我决不会怪他们。我老婆不止一次对我和别人说,一定要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决不让别人看不起我们。老婆早留了一手,结婚时用上了早准备好舍不得卖的八十多斤好棉花,请棉花匠打了十二床上好的被子,买了上好的被面和被里子。结婚时确实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结婚后一个月就到了年关,老婆怀了女儿也快要生了。我记不清楚因为什么事去了岳老子家,女婿上门很正常。岳父岳母见我去很高兴,要好好招待我,岳母正忙着搞饭菜。快到吃中午饭了,一个女人上门了,凭七弯八拐的关系,我应该就她姐姐,姐姐叫杨送莲。
“二娘,我屋里人帮何叶打家俱的那滴子(那些)工钱,你帮个忙给我。”杨送莲笑着说。我那时在别人眼里沉默寡言,从不急着介绍自己。
岳母变了脸色,真的很为难,陪着笑说道:
“今年三四月间坚伢子结婚,花了几千元钱,十一月叶妹子结婚,又花了几千元钱,好事都撞到一起了,明年给你行么?”
“那不行,年断年断。”杨送莲说,有一点不高兴。
我早已走到屋外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是那一年,小舅哥半年前结婚,我们又接着结婚。就是那一年,岳老子家因为宅基地的事与邻居闹了纠纷,双方都有不是,小舅哥把人家打伤了,吃上了官司。
他们在屋里说话的声音我听得真真切切。不管我岳母如何诉苦,杨送莲就是不松口。不管你是二娘还是亲娘,无论如何我今年要拿到工钱。
我那年自己在外边赚了两千多元钱,可是结婚开支太大了,我还是欠了亲友三千元的账。我父亲还写了对联,说是“为父母已尽其力,做儿女理应深思。”
里边杨送莲的话语声声刺痛我的心,我能说什么呢?!我来不及告辞,中饭都没吃,我就回去了。
在路上,在以后人生的路上,我一直念着,做为儿子,做为女婿,做为丈夫,将来做为父亲,做为男人,一定要努力,再也不要遇上这样尴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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