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找不到了,那把塑料袋当风筝放的年龄;再也找不到了,那些在村庄、麦场追逐疯打的小伙伴们;再也找不到了,月光下追逐的兄弟姐妹们。
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回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呢? 我一边欢笑一边流眼泪,只不过是如此对它恋恋不舍吗?
仿佛世界还有一大片空白,仿佛我们还不曾分开,仿佛童年的记忆里,你还是傻小子,我还是丫头片儿,我们还在为几毛钱的玩具发愁,期待着赶紧长大能挣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时的我们还是穷得连钱袋都不曾有的孩子,却心里还在长大是考北大还是清华而发愁,长大是当科学家还是文学家而摇摆不定……
那时的我们知道对父母撒娇他们也难满足我们,因为家里的钱还有更重要的用处。我们有时会本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慢慢放下了拥有玩具的想法,但是也可能种下了自卑或遗憾的种子。可是我们很快就忘了。因为还有那么多值得高兴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做呢!
春天,我们会爬树折柳条、编柳帽(那时的树还那么多,满眼的葱绿和清澈的坝水明亮了我们的眼睛);女孩们儿从地里或树上摘来别人家的油菜花或桃花,然后偷偷别在自己的头发上臭美一下;因为书本上的一篇《榆钱饭》捋榆钱,因为一篇《挖荠菜》而满地里去挖芨荠菜;百花盛开的季节,小伙伴们在草地里打滚、嬉闹……
夏天,最早的时候还有池塘,连做梦都在偷摘莲蓬;村里那时还有个小树林,树林里还有一颗梨树,我们一个个攒足劲儿去捉蝉。那里放过电影,邻居大叔婶婶们还在那里成堆打牌乘凉,有一次我错把一位婶婶当成了自己的妈妈,待她转身一看不对,不好意思地一溜烟跑了;门口的菜园菜正长得争气,我们全家在里面合了影,那时我还只上初一。就在前一年夏天,我的胳膊在菜园门前挂了彩,并在当天吃了生平第一个大头雪糕。
秋天,豆子和红薯成熟的季节,我们去地里捉蚂蚱和蛐蛐,然后用狗尾巴草串成串儿(心软的又把它们放了),胆大的偷别人家的(胆小的拣一些别人不要的)豆子和红薯,然后点一堆火,把它们烤成一顿美餐;我们会躺在屋顶数星星,等着家人回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学校要上交红薯梗儿和冬天烤火用的柴火,小伙伴们挽着荆条筐儿满村满地地忙着“赶任务”;我们还会拾许多好看的叶子夹在书本里……
冬天,我们会在上学的早晨烤火,总在纠结着什么时候可以不上早自习,我记得小学时还用用墨水瓶和牙膏壳做成煤油灯。晚上放学时天黑了,被男同学捉弄,气得坐在地上赌气不起来;因为听了鬼故事,所以总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觉得可疑,到处留意着治鬼魅的办法;那时坑里的冰厚得可以在上面打陀螺……
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可是都到哪里去了呢?比如弟弟顶着太阳,用自行车带着用泡沫做成的箱子在卖场里卖雪糕冰棍,挣来钱后在我们面前得意极了;我们沐着月光在三月天里,唱着儿歌、做着游戏……
终于,我能买起小时候没有买的玩具,却再也难和那群最亲密的伙伴们相聚了;我又认识了许多朋友,却再也找不到最初那份单纯了;我们终于走进了“长大后”,却发现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岁月真是残忍,它除了在我脸上留下划痕,也偷走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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