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五事件
1988年元月5号,每次等待相亲的前夕总会有些焦虑和不安。她会是什么样子,多高多重脾气性格如何生的好不好看,她有怎样的家人和过去,见面要跟她聊些什么能把她逗乐吗。我穿成这样行吗,对着镜子使劲扒睺,挤挤痘痘,梳梳头发,呲呲牙齿,喝口水,跺跺脚,瞅瞅表,起来坐下。前晚见的那女孩传来口信说愿意继续交往下试试,这就算是相亲成功啊,我还有点有穷魅力啊,难道我今生的爱人会是她。她可爱的比我小四岁,她丰满挺拔恰好是我的温柔乡。但她为何不上学因为是长女吗,但据介绍人说她的家务活都很上手,持家过日子肯定行。但我要怎么跟你谈文学哲学和幽默呢,不想结婚就变成在阴道和柴米油盐酱醋茶里爬进爬出被染成大麻花的汉子婆。
别人的眼光和见解,也许就是我的现实。
看看表,天还早。那么婚姻的实质到底是什么,是爱情吗。都说爱情是人类独有的超越性爱的一种两性关系,但这种以爱情为名义的两性关系却是极不稳定因为,爱情是常来常新喜新厌旧光我就有暗恋过三个姑娘的爱情死都行的感觉。但婚姻与爱情的不同在于有爱有性有稳定可能爱情的成分少又短,但相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有性有稳定比爱情更重要因此许多人选择有性有稳定的婚姻来陪伴自己的一生而不是经常的爱情,何况有爱有性有稳定的婚姻都需要成本而且爱情价更高。因此如果这个社会仅有爱情,就会发展成一个十足的乱性社会政府也不会支持宁愿不要爱情。有性有稳定的婚姻不仅约束和规范人类的基本性行为而且,还保证了性权利的大体均衡从而使得我辈等弱势群体也有享受性爱的机会。虽然我是爱情至上主义者,甚至认为爱到极点的纯爱情可以没有性爱,但婚姻则有大不同,如此以结婚为目的的相亲其实就是根据外观条件做出判断,男女双方愿不愿意因发生两性关系而相守一生。纯爱情是人类高尚的两性活动,因而非常小众。婚姻是普通的甚至有些卑鄙,因而非常适合大众消费。
我把爱情给了自己,我把婚姻送给相亲。
我大约晚上六点半之前到的大哥家,大嫂下楼去迎接要来与我相亲的女孩。快七点时候,家里一前一中一后陆续进来三个女人,一个女孩圆脸蛋白净红腮头在前面紧跟着的女孩稍矮瓜子脸有点黑大嫂把门关好指了指前面的女孩对我说:这是俺单位小陈,快坐下,天奇冷啊。这是俺小叔子,大嫂又面对女孩指着我说。我笑着打了招呼女孩也同我点头含笑,你俩坐坐吧,大嫂安排好后把脸黑女孩领进另一间屋子去。
我把女孩引荐到身边坐下,我看她也是有备而来。秀发乌又亮束得很紧扎着独辫子系红头绳,圆脸蛋阔腮头白白红红粉粉,元宝耳朵小大眼睛双眼皮尖下巴,十分讨巧的鼻子周围暗藏着几个雀斑我看出是有画过妆。她上穿一件红底黑花缎面棉袄无外套,下著黑色长裤,脚蹬半跟黑皮鞋我就发现她为了显瘦好像有点冷啊。但使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像久违的熟人一样开聊就火热,火热就熟悉,熟悉就好感,好感就亲热,亲热就不觉,不觉就拖延,拖延就心动,心动就有门,有门就想进,想进就不走,不走就深入,深入就好玩,好玩就好玩,好玩就好玩……我与这在东北长大的女孩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我是在东北出生的啊,俺爸闯东北,老家就这地,我们在林业局,我们家那疙瘩出门就是小河,冬天溜冰夏天摸鱼,可好玩了。如果进山,就采蘑菇,黑木耳,大人参,玉皇蘑,猴子腿,山核桃,松子,随便采,自己吃不了就分,也有卖的,以前还打狍子,现在不让了,政府都把枪收走了。我们家的院墙都是木板做的,院子里的柴火一垛一垛的,到了冬天就烧火炕,我们家的墙都是双层的,是火墙,可热乎了。冬天我们包一些饺子放盖联上在外速冻好就倒进缸里,随吃随拿。还有冻豆角,拿牛肉一顿,可好吃了。还有酸菜,一淹好几缸,炒酸菜包饺子吃火锅。我们家的房子不是木头做的,仓房是木板做的,我自己在家有一小房冬天火炕一烧可暖和了。我们单位就生产细木板,我刚参加工作时啥都干不动,我是接我爸的班,他们说我年龄不够,可我王叔说没事,别理他们,那老金头还年龄不够就让他闺女接班呢。……
语言在人类发展过程中有多么重要我不知道但,今晚的相亲语言交流热络在我的经历中却是个奇迹。它不仅作为一种沟通工具而存在,它还有一种力量使陌生人亲近,它还具备心理暗示表白和证明能力。我们谈的很投机,一股全新的感受。与她同来的女孩中间还去过一次厕所但,她不说走我就顺水推舟与她话题不断故意问些外行话引她笑哈哈,直到最后她起身说走不知是不是憋得慌坐不住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次相亲真是破天荒,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太想离去,这算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我一边聊一边与前天那个她做了不完全的比较,那天见面我是与她父母谈了十几分钟就结束的,你与我相亲却不与我交谈,如果恋爱结婚入洞房怎么办。路上我就想明天怎么去跟你说“不行”啊,我可没有跟女孩子说咱俩不合适的经验,没想到与相亲对象说分手很难啊,难怪那些女孩子都不愿意说出与我分手的真相啊,原来是给我面子啊,我还责怪过你们,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为何这样想,也不确定是否是直觉在起作用,因为元月五日晚上与东北女孩相亲结束回到住处,我提笔就写了这样的话:如果我有机会有权利有可能在她俩之间选择,我将娶她,这位东北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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