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塘,是施秉的一个村落,她位于施秉县牛大场镇的南部,离牛大场镇有十三公里,有水泥硬化路直达村子。柳塘之名早听说过,但一直没有成行,此行因为“精准扶贫”,我第一次到达这个村子。关于“柳塘”,早期读辛弃疾的《鹧鸪天•代人赋》诗:“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你发现了“柳塘”的出处。不过辛老所说的“柳塘”,实为池塘柳树,或者说是池边长有柳树的池塘,与地名仿佛无关。我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会取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走近之后,我才发觉真的是村如其名,她确实很美。
这是一个低山丘陵区,有田园好土,也有不高的山地,山地长着茂盛的林子。一条小溪从山谷里流过,溪谷的两峡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落。这些村落名字也怪怪的,什么旮旯寨、对门田、围坡田,什么平地丘、马道田、伍家院等等,有地名总能看出几分的地理环境来。比如旮旯寨,你就会想“狭窄”、“偏僻”;而马道田呢,其实就是因马路边有田而得名。村落与村落之间有狭小的公路相连,每隔几里就能见到一些小田坝,村子就在田坝的一角。
走近这些村子,你发现这里的房舍也多以木屋为主,新修的砖房比较少。这些瓦舍或五柱四瓜,或五柱六瓜,多是三间加个椤廒(即配房),院内左右配有耳房,耳房是粮仓或猪栏牛圈,是典型的武陵建筑体系。
伍家院是一个小村子,居住着张、杨、潘、项、黄、廖、李、周等姓人家。张成勇是个村民小组长,他说他们张家是五百年前就到这里的。他家的入黔老祖公叫张朝。霍!记得我曾在金坑采访的时候,那里也遇到张氏,他们也是张朝的后代。追问之后,方知柳塘的张氏与金坑的张氏是同族兄弟。说实话,他们的这个先祖是个了不起的神秘人物。张朝在明代甲寅年降生在如皋(今江苏省如皋县),洪武(1368-1398年)初年,设置黄平所(今黄平县旧州),张朝从贵州卫千户改任黄平军政修举。他天资稳重,厚道,智勇双全,常常穿着黑衣和黑色盔甲,骑着黑马,拿着铁质的简册,在敌人阵营中往来出入,如同飞行一样。此外他特别能够锻炼战士,对于敌情的预测,料事如神。由于张朝的严肃治理,盗贼都无处藏身,于是,黄平境内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这个张朝可是个入神界的人了,他是汉族民间奉祀的神灵,属于六十甲子神之一。
在我的印象中,牛大场镇是个汉族地区,谁知是我误解了。这里的苗族不少,杨、潘、李姓都是苗族,他们不仅着苗装,还说苗话呢。一个姓潘的老奶奶还知晓苗族的《开亲歌》。这些苗族是从哪里迁到这里居住的呢?据说,潘姓和杨姓是清末就到此定居的,而李姓、周姓是民国时期到这里居住的。前者是因为清咸同苗族起义失败后,躲到这些地方来的。后者则因为国民党“抓兵”躲到这里来的。我所无法理解的是,这些苗族同胞何以躲到汉族地方来而得到当地汉人的接受?张成忠是个七十一岁的汉族老人,他道出了其中的原由,他说:先有苗家后有汉,先有锅巴后有饭。五百年前是一家,哪家有难帮哪家,苗汉其实是亲兄弟。由此看来,这苗汉并非水火不相容,矛盾多是由历代反动统治者造成的。张成勇的爱人杨政珍系黄平县翁平乡牛倒村人,他们生了六个小孩,他们的小孩都能操一口纯正的苗语。我想说的是,这些在以强势汉族文化为主的山乡里,这些苗族同胞居然能把自己的民族文化保持下来,确实难能可贵。
这是个花香的季节,特别是桂花更是开得浓烈。无论你走进哪一个村子,你总能闻到八月秋桂香味,真有点让人无处可逃。特别是长期窝居钢筋混凝土建筑的人来说,走近这山乡,又能闻到这样的香味,可谓是一种享受,心情也因此变好起来。这真是“玉棵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这也是个一个瓜果飘香的季节,无论你走近哪一家,你都能见到收进家里来曝晒的特产,如板栗、核桃、花生、柿子等等。主人会很热情大方地将特产奉送到你的手中来,一个劲地叫你品尝。而且每一种果品,他们都会附上一个感人的故事。品味秋实,你就得感恩秋实,也就是品味秋韵。
伍家院门前有一株很大的白果树(银杏树),树脚有五六人之围,几十米之高。虽说已进入了深秋,可杏叶还是那么黛绿的,林业部门已挂上了名木保护的牌子。村民们说,这是一棵千年白果树,它的叶子要到入冬之后才开始落叶下果。这棵白果树果子特别大颗,人吃了特别长寿。传说有一个和尚因饿饭就在白果树下病倒了,后来他吃了这颗树的白果之后,成精了——从此不再吃饭,跑到施秉的西华山当庙里的主持,活了二百八十年才园寂。传说归传说,白果树确实属树中的老寿星,科技研究表明,这种植物在两亿七千万年前的二叠纪时就已经生成了的,孑遗植物的“活化石”。白果树既然如此长寿,人食用这种果子也会长寿吧。
紫夏二0一六年九月九日于偏桥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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