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种不收
临近年根子底,二哥的老同学干兄弟我的老葛哥传话来问说他家邻居有一姑娘,要不要见个面。其实这事不用问我,不用我做决定,二哥早就答应并定下了日子,哪有我自作主张的机会二哥鬼我的日子长着呢。其实这老葛哥也不是外人,好像他很小就失去爹娘是个苦孩子,上学中学时候与二哥关系很铁学校又与我家对门自然老上我家玩母亲对她很好我对他也很熟。那关系,据二哥说他教我向我的好同学的老岳父给他写的那幅魏碑体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装裱好之后被老葛死缠烂磨非要去不可,后来我知道我好同学的老岳父可不是一般的书法家,可谓是一字千金一字难求。
记得那天晚上骑着自行车二哥坐在后面指挥着我到大十字口过东风桥直奔东关大槐树附近的过道里,进老葛哥家二哥很随意还与老葛的媳妇开玩笑,我稍显拘谨不太自在也不认生老葛媳妇则说你们先坐着我去把姑娘叫来。好像过了很大一会儿,老葛媳妇才领进一个女人说这是小李,然后他们三人就去了外屋。我与那女人在屋里说了几句互相问了问,眼看时间差不多老葛媳妇他们三人又陆续进屋说笑,之后女方就谎称还有事要先回去下,我们起身送别老葛媳妇跟女方一起回家,之后回来就问我意见,我还没想好但心里的主意是再见个面也行,但我的话还没出口总是慢二哥好几拍脱了袜子鞋也撵不上二哥他抢先一步还是用商量的口吻肯定地对我说了句:我看着不太俊,你说呢。我一听就傻马上把再想见面的热情和冲动踩在脚下,随即硬强着捡起个面子和虚荣挂在口气上也不敢违抗弱弱地说了句:我看也是。二哥回头小声告诉老葛媳妇说:算了,(我)没看中啊。这老葛媳妇更是迅速回道:她妈说也是不行,都姓李,一家子不好。回家的路上二哥坐在后面像他自己小时候在外面打了胜仗似的兴高采烈地给我分析:其实那个闺女肯定是愿意,但她们商量了两套方案,要看我们的意思,如果我们说行她就愿意再见面,如果我们说不行她就也快说不行,还找个理由说都姓李,你听老葛他媳妇回的多么快。我吃力地蹬着自行车上坡,心想是你相亲还是我相亲,看样子好像是你相亲。啊,我知道了,难怪二哥如此兴奋,他好像没太相过亲啊,这是给他自己圆梦啊,我这是陪二哥来体验相亲啊。
后来再为此事懊恼时是在很久以后直到有一天我不再习惯二哥的作为,因为我当时并没有记载这些不爽仅仅写了个字说:这女人的脸像个“核”。二哥肯定不会想到因为或许那是一桩美好的姻缘谁也说不定,因为他从小就鬼我很多更习惯替我上前也替我做主但相亲的事也这样真没想到,许是我有严重的二哥依赖症因为那次相亲的事我的反感适可而止那个疑问也被自己问破,谁也想不到后来的疑问会越来越多,我习惯了等靠要又体悟太慢笨鸟想先飞也飞不起来,直到所有的疑问堆积如山再也没有机会被我自己问破无论从哪里我都得不到答案时,我才发现我不再年轻,但二哥依然是鬼我很多。
挨着排
眼镜与车圈
本地大富户俗称“孙二娘”的妹妹与我一个单位但不熟,那天她故意找到我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说是她的远房亲戚吓我一大跳,但见面之后感觉还不错双方同意再见,但不知这事很快就让单位里几个老婆知道马上就传来风雨声说:奇怪啊,女方那谁都没看中咋能看中他啊。介绍人则说:这就叫买眼镜买到车圈,对眼了不是。后来我就分析我们这破小地方这个破圈子里的青年男女有数,介绍对象也是摸到谁算谁赶巧碰上就配,或许有我熟悉或是我单位的小伙子前后去相中一个姑娘也是肯定。
这女孩在四棉上四班三运转,长得规规矩矩受端详一眼就知道是那种心地善良的女人,我与她看过一场电影也去过她家几次。记得最后一次去她家我是用那种丝线网兜带了两个西瓜去的,进门后放下西瓜叫了声大姨她对我笑了笑说:在屋里。我推门进入女孩的房间反手把门闭好,她在床上歪躺着好像是睡觉因为还要去上夜班。我在屋里不敢动静不知如何她妈妈在屋外活动,长这么大头一次面对一个在床上和衣而睡的姑娘真有点不自在,有心动也有反应就是没有行动,但我先坐在杌子上又坐上床边最后还往她身边挪了好几次,不知是她在猜我呢过一会儿她就醒了。她刚才不会是装睡吧,她不会是见我久久没动静不愿再装下去了吧,书上说女人有些被动也有朋友告诉我说:女人就是上去就办。可我感觉要做就要互相尊重更要平等合做,后来我才开始后悔可一切都晚了。
走的时候我顺便送她去上夜班,也没有忘记要回我的网兜。网兜也是兜不像现在的礼品盒方便袋都是垃圾,那会儿网兜是很好用又能重复用的东西,送礼一般是把东西留下再把外包装拿回去。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看我要回那个网兜还是女孩认为我不动她就是不爱她,之后就吹了。
东北关姑娘
城乡结合部东北关村八十年代初就富了,老家一叔伯哥哥也很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他说他知道有很富裕的人家有一姑娘没有找到婆婆家,但是农村户口问我愿不愿意,我心知自己快成老大难了就说只要人好就行。见面的那天晚上姑娘的爹爹没在,母亲妹妹和妹夫还有弟弟都等着看我她是老大。我看她在女人当中算是高的,娶了她就算得上是“高大老婆门前站,不会干活也好看”,她妈妈看到我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后来听说她们看我有身有力他家缺男人。不过我没有同意的真正原因是:我看他弟弟是个长不大的罗锅,我想万一遗传怎么办有钱也晚了就。后来我在车站干出租时接送过一个东北关男人,他黑黑的脸庞自己说开工厂在车上也指给我看,他每年年底都要去给一个老朋友送些年货,他的老朋友现在有病很困难。几次以后我就对上号了,原来这位就是那天没见面的“老丈人”啊(嘿嘿)。不过看上去是个有情义的男子汉,苟富贵勿相忘,也或许那人以前帮过他大忙。
小护士
牟大姨的儿子也是顶替她的工作,我们一个单位但他电大毕业就调走了,我们的母亲是多年的好朋友好同事我与他自然也很熟。他媳妇在一家医院当护士,也知道我还单着身就来帮忙,他媳妇给我介绍一位护士见面我就见了面。但说实话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怎么考上护校怎么能毕业怎么就安排进儿童部当护士的,她长的太难看了像个老太婆的脸。但我这个老大难相亲王却不敢先说不行,就在等待女方回信之际,不知大哥哪里来的消息,他专程语重心长来劝我说:老三你知道啊,你是中专她是护士,将来你们结婚就是一个标准的小知识分子家庭啊。我不知道大哥想表达什么,却看他的确有一些些羡慕和嫉妒。他的这句警告在我耳旁脑海里激情回荡至今,满满地透露出因为养家需要他作为长子没有上高中的不满。但后来人家女方不同意,他就没有再来安慰我。
冷不定
隆冬时节,宿舍里没有一丝热乎气。早晨,我有了感觉,眼珠被眼皮裹着,转一转,整个眼皮传来一层普天的寒凉。莫不是把上下眼皮冻僵了吧,我努力想睁开眼,我听到了开胶的撕裂声,眨几下眼,眼屎像冰碴子一样扎眼皮。一丝光亮与我对视过来,我嗅到自己呼吸的气味,窗和门的玻璃上挂满冰花,后窗一片黑暗。我又看了看上方距我的脸不到一尺还吊在棚上夏天用过的蚊帐,感觉有点累,双腿绞在一起,双手平放在胸前,那硬硬的东西想尽快释放,每天都是这样,只好起床。衣服穿的很快,被子还想像晚上一样。放桌上的杯子里有一块冰疙瘩,脸盆和水桶也是冰世界,暖壶里还有一小半凉水,倒入脸盆用手敲几下,捞着冰渣子快速洗几把,镜子里是一张红红的脸。独自欣赏半天,感觉这张脸很熟悉,昨夜在哪儿见过啊:我紧缩在大衣里用下颌挡住领口,后下摆坐在屁股下面前摆夹在双腿中间,左手仨指头撮住袖口拇食指拿着香烟,右手捏支钢笔手腕压住扁着的大衣袖子还是感觉大衣太小那似钻的冷风硬往身上钻。瘦弱的灯光也如薄薄的冰片儿挂在眼前,正在上升的烟雾躲闪躲闪不敢前进,走得太急会把它碰碎。
哲学很奇怪,它使人既不绝望也不狂妄和失望,绝对与相对的辩证统一能让你那样。教育也奇怪,教育也一样,如果受教育的人还有独立思想,教育过后他会起来,一定会教育一番教育过他的人。他受到的教育越高等,反击的用词会越强烈。因此我们才会看到育人的人总是在摇头,叹息,不安,无望,挣扎,呜呼哀哉,纸里包不住火啊。
一个人就其“生死”而言“得失”会平衡,但如果“得失”不是同一件事就有不同。人在相同的时空中所从事的“事件”是不相同的事,“得失”在此情况下,对一人或多人的结论就不一样。人与人有不同,每个人对同一事件的认识角度和感觉体会也不尽相同。因此“得失”的不同在于:感觉不同。生命是一种感觉,“感觉”不同,“得失”不同。
单位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位职工因大意出了点小事故,小头子知道后口口声声说既往不咎既往不咎。那位职工深受感动就如实相告,小头子听完马上变了嘴脸,又是小组检查又是大会点名。……午饭时间那位职工在吃一份自家带来的美味,小头子看见后就挨过去蹲下放下自己从食堂里打来的菜碗举起筷子就往美味里下,第一筷子那位职工没动静,第二筷子下去后那位职工涨红了脸,第三筷子还没下去那位职工怒火中烧大发雷霆,他把碗向空中一抛:狗日的,我喂了狗也不给你吃,我呲了大圈里也不给狗吃,狗学人事你与我在一个碗里吃。再看那小头子,不仅傻了,那双乱夹美味的筷子,也飞上了天。
模糊的婚礼
八七年根子底,一连参加了三场同学的婚礼,前两场现在打破头也想不起是谁在结婚。
第一场:我中午的同学。去领亲,同样是我同学。能借到一辆蓝鸟车接送很光荣,来了,新娘下车没几步走,鞋跟突发状况掉下来。她有女宾搀扶着一拐一拐,照相机一闪一闪。两个女宾像两个流女,臀部很紧张,脸盘有花样……那一串……那是六千元人民币。
第二场:我中午的同学同事。本不想去,却不能把“不是”贴到自己身上,凭着有酒有肉为何自找麻烦。那是……我同学。那是……大师傅。娇子不要太多,回去啊。一家子慌忙回家去,我,我也蹓吧……大冰箱,大组合橱,双卡收录机……。
第三场:(根据这场婚礼记载的一个点,我大约知道是参加了谁的婚礼,就算他的吧。)
我的高中同学革命后代老红军的儿子君要结婚,与他同事又相恋几年也是我后来的同学玉终于修成正果。我知道他们很清楚因为我为他们接头传话多年而且向他们无偿提供临时爱巢很久,君啥事都跟我讲不知道是因关系铁还是想馋死我他说:玉和红都想跟我好她俩一起进厂也是同学,红有点黑也不如玉温柔,后来不知红是不是故意气我她想当第三者。
君在我们几个好同学中恋爱最早结婚也最早,他要结婚,我们当然是全力以赴,这就是结婚早的好处。光前前后后收拾房子租借当天用具就累得够呛,别说还要操其它心。
君的媳妇在河东老体育场边上住,不知为何她与君结婚要去诸城还是高密旅行,回来时却从车站租一辆绿色波罗乃兹轿车到月河楼她姨家出门子而不是她的娘家好像是。这些疑问是后来才有的,我以为君与我很铁但他却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记得中午接媳妇时候君的同事炮八师革命军人后代突然弄来一辆军用红旗大轿车跟我说:巧了,正好碰上司机没啥事,用它接媳妇吧。我说这真是太好了,走。我毫不客气地坐上副驾驶一挥手,小兵蛋子司机乖乖地开着这辆超级八缸大轿车像坦克一样轰轰隆隆上了路。我坐在里面感觉又威风又舒服,我盘盘腿,我伸伸腰,我翻翻身,我回回头,这车后面像个大客厅,里面那个宽快。记得车内好像是那种光面木纹板装饰,座椅宽大有扶手,后座还有能藏起来的小茶几。从君家出发到月河楼没多远几分钟就到,君也没想到有大红旗来接媳妇因此没有辞退波罗乃兹,就这样我把媳妇和女宾安排进大红旗后座而君与他人继续坐着出租车,我当然还是大红旗副驾驶的位置。把媳妇接回君的家里自然就是典礼,开席喝酒劝酒,炒菜上菜瞎忙,迎来送往闹房。好像没记得君当日去吃回门酒,晚上娘家人好像也没来。几天后不记得有谁跟我说很像抱怨:这么大的红旗车接媳妇很难得,应该让新郎也坐里面,那个小波罗乃兹。再后来几乎与君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结婚坐了比新娘小很多的波罗乃兹而在家里失去地位,我想应该不会吧,如今谁还以“红旗”论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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