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个月后,身着一身绿军装的满银雄赳赳、气昂昂回到了县城,在军转办报道后,他被安置到太和县林业站担任副站长一职。而此时的满仓经过半个月的驾驶员培训之后,已拿到了驾驶证,成了林业站的在职司机。
满银的复员转业,相对翠兰而言无疑是欣喜的。三年了,儿子离家三年了,她一个死去男人的孤孀之人,饱受了村里多少人的白眼,有人当面称她小寡妇,有流氓、无赖半夜敲打她的房门,欺侮她。每逢此时,她的内心便感到特别的委屈和酸楚,她想起因救万劳而丧生九泉的丈夫三喜。三喜是为万劳而丢了性命的,虽然万劳在三喜的灵柩前哭得死去活来,一再承诺要把满银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可真真遇上事了,才不是那么回事。三年前征兵,满银和满仓一块去乡上验兵,结果满银验上了,满仓淘汰出局,他万劳两口便一口咬定是她翠兰到背后捣的鬼,从此和她断绝了来往。就这还不算,万劳还撺掇小组长宝林和村里一大帮人冷落她,孤立她,让她这三年来在人前人后受尽了罪。她感到,自己的丈夫三喜死得太冤了,太不值得了,而万劳两口纯粹是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现在好了,儿子满银有出息,不辜负她的希望和寄托,在部队里晋升为士官,如今复员转业,又成为国家干部,当上了县林业站的副站长,这一切无疑给她翠兰长了脸,压抑三年之久的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直起腰杆做人了。
一天,翠兰正在自家门口择菜准备做饭,“嘟嘟嘟”,几声汽车的鸣号声响过,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自家门口。真奇怪,县城单位的小车啥时咋停在自家门口了,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呀!翠兰感到特别诧异。车门打开了,车上相继走下了副县长罗和平,以及罗和平的女儿罗梅霞,罗梅霞的同学关琳琳,还有满银和满仓两人。满仓是最后走下车的,这次他是以林业站小车司机的身份出现在自家村子的。当翠兰看见儿子满银坐单位小车出现在自家门前时,她的眼眶里一下涌现出幸福和激动的泪花,忙不迭说道:
“满营,我的儿,你回来了!”
虽然这是满银转业复员后第三次回家,前两次都是骑自行车回来的。可翠兰此时觉得,满银这一次才算是真真回家,真真荣归故里,光尊耀祖,翠兰显得比第一次还激动,还兴奋。
“妈,这是罗县长,当年就是在他的推荐之下我才顺利参军,他是咱家的大恩人呀!”满银对母亲翠兰介绍罗和平道。
“哦,我想起了,他就是当年的罗书记,三年前接兵时辰我急得。”翠兰兴奋地说道。
“妈,别叫罗书记,叫罗县长,快别说了,还是让客人赶快进屋吧!”满银自豪地说道,随即领着罗和平一行人走进自己家中。
当万劳和秀红听说儿子满仓开着小车径直去了翠兰家时,期初还有些老大不高兴,觉得满仓忘本,没骨气。可当赶来的宝林一番开导之后,才恍然明白过来,三人兴冲冲向翠兰家赶去。路上,宝林一再叮咛万劳两口,要沉得住气,到翠兰家后一定要笑脸对待罗和平一行人,要对罗和平和满银恭敬,发烟,万不能再提当年的征兵之事,因为满仓未来的前程可全攥在罗和平的手心呀!
当万劳一行三人踏进翠兰家门之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副县长罗和平。罗和平就像见到好久不见的老伙计一般,拍着万劳和宝林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
“老田,老刘,我刚准备打发满仓去请你们呢!这下你们倒自个来了,那就更好。这次我来不为公事,是专为孩子们的婚姻大事特来和你们商量的。”
几个人说着话一同走进翠兰家的正厅,而秀红则赶紧卷起袖子走进厨房帮翠兰做起饭来,此时烟囱已经冒起了青烟,翠兰和邻家的两个妇女在厨房忙了起来。
进屋落座之后,罗和平说:
”万劳,我知道你和三喜情同手足,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也知道你们二人相互之间许多动人曲折的故事,还知道你们是带着怀有身孕的媳妇从山东逃难来到陕西,知道三喜是在修水库过程中为救你而出的事,他在临终前曾留有遗言:希望满银、满仓兄弟俩好好学习,立志成才,此生像亲兄弟一样,不分彼此,遇事多替对方考虑,多站在对方立场上考虑问题。另外,我敬重你义气、重感情,是条顶天立的汉子,你把满银、满仓兄弟俩抚养成人,实属不易。现如今,他俩都已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以后的生活、养老也算有了保障。作为他俩的领导及全县的父母官,我希望满银、满仓兄弟二人继续保持父辈的光荣传统,牢记父辈的教导:此生此世都是好兄弟,不分彼此,遇事多替对方考虑。万劳,你说我说得对吗?”
“对,说的对极了。”万劳边点头边说道。
“那就好。另外,我此次来后脑勺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和你,和翠兰谈谈满仓和满银的婚事,因为满仓和关琳琳,满银和梅霞,他们恋爱了。”罗和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啊!”万劳惊讶万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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