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靠大人物发现人才,然后委以重任,是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著名学者桑榆先生称这种现象为“发现式用人”。
用人靠个人发现,若慧眼识才,倒也无话可说。若慧眼不慧,就会把庸才、蠢才当人才重用,造成严重后果,甚至国破家亡。历史上演绎过多次这样的悲剧:
隋文帝杨坚统一天下后,立长子杨勇为太子,后发现次子杨广孝悌恭俭,贤良持重,便不顾满朝文武反对,硬废杨勇立杨广。杨广即位后,荒淫奢侈,大兴土木,横征暴敛,穷兵黩武,仅十四年就丢了江山,杨家后人全部被杀。
北宋年轻无子的哲宗赵煦猝死,向皇后非要其弟端王赵佶即位,说“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不同于诸王”。宰相章惇坚决反对,说:“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赵佶排行十一,按长幼顺序,论贤德才能,都轮不到他,但先帝发现就得当人才用。赵佶(宋徽宗)即位后,重用蔡京等奸佞,穷奢极欲,崇道信神,胡折腾二十多年,大半壁江山被金人夺去,赵佶父子被俘,南宋偏安一隅。
明神宗朱翊钧为明穆宗朱载的妾李氏所生,排行老三,非嫡非长,按制度规定,根本即不了位,是朱载偶然发现了这个“人才”。他在宫中驰马,朱翊钧拦马谏道:“父皇是天下之主,一个人骑马乱跑,难道不怕落马摔着吗?”朱载甚喜,立即下马,夸奖一番。还发现他几岁就能熟背经书中某些段落,认为聪慧异常,六岁就被破格立为太子。朱翊钧即位后,沉湎酒色,挥霍无度,肆意搜刮民财,二十多年不上朝,国家危机四伏,走向衰亡。
发现式用人,都是以个人好恶为选人标准,往往该用的不用,不该用的偏用,或只用身边亲信和宠信之人,其他人才根本不予理睬。
历史是一面镜子,映照着过去,也透视着今天。时下,有些官员听一次工作汇报,就发现个人才;有一段亲密接触,就认为仁厚;受一番殷勤伺候,就感觉贤能……其实,这只是个人的趣味。
人为发现必然带来人为缺憾,如果把优点放在一块说,他就是个人才;把缺点放在一起讲,他就是个庸才。再说,一人一个想法,一人一个提法,一人一个干法。抛开组织原则去发现,丑陋就会裂变为美丽,肮脏就能转化为洁净,低贱就要升华为高贵。为官一任,“发现”一方,必然留下烂摊子一大筐。
某副省级官员到一村蹲点,仅听听汇报,看看农户,接触数天,就发现村书记是个人才,说此君堪当大任。高官发现就得重用,县委先后任命其为国企厂长、总工会主席、县公安局长等要职。上任后,多次留下“半截子”工程,给企业和职工造成重大损失。在公安局长任上,还发生警察刑讯逼供致人死亡等大案。实践证明,此君纯属庸才。
可靠与可怕常常只一步之遥,那些一望可知的大都不真实。人最容易被耀眼的表面迷惑,看惯了鲜艳花朵,再看荆棘就不顺眼;听惯了阿谀奉承,再听忠言就觉刺耳;喜欢鲜花簇拥,就不辨香花毒草;走惯了平坦大路,就不愿意走曲折小道,即使大路上有陷阱也不听劝。
再说,发现者视野有限,有幸被发现的只是目光所及之人,视线外的大量人才无疑被忽视和埋没。靠个人发现,必然牺牲公平。被发现就能重用,还会诱使一些人绞尽脑汁,投机钻营,逢迎拍马,弄虚作假,使庸才得志,俊才遭弃。官职由发现者所赐,为官者就会感恩个人,不把组织和百姓放在心上。
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无论贤与佞、能与庸、优与劣,都一清二楚。公开选拔,竞聘上岗,优胜劣汰,真正的人才才能脱颖而出。(墨未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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