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半帘香露,一梦红楼,落落一地红白。独倚高栏,风翻古书,蟾光泻下,清风中,忆起那一世错流年…
纵那处酌金撰玉,玉食锦衣,也掩不住她泻落一地的高洁,情愁;纵那方履丝曳缟,峻宇雕墙,也锁不住他天赋的率真不羁。亦是因此,他们背叛了那样的时代,终也逃不过命运的嘲弄。
晓风处,青丝散落,泥土微润,桃花纷飞,她莲步轻移,若弱柳扶风,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挽纱蹙眉,扶锄葬花,轻叹,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这样的女子,西风独立,泻了一身哀愁,书尽千般孤傲,却也搏不得一处低眉浅笑…阶前春红散落,愁杀葬花之人,纵踏花犹不忍,命运又何曾温而待?对于不符时宜的她们,命运从来刻薄…
木石前盟,任凭弱水三千,他只愿取一瓢饮,犹不可得…她说:“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水还他,但凭把我一生的泪交还…”上天注定她要为那芝兰玉树的少年流尽一生的泪。一生泪,一场梦,潇潇一世错流年。如水男儿身,如痴女儿梦,功名浮云不及一阙婉词,红墙绿瓦,粉饰了一个世家,杨柳晓风,浪漫了一缕情丝。潇潇雨打芭蕉,他误入了那个时代,金榜题名的要务,光耀门楣的责任,一段所谓的良缘,这样的配置,于他,不过枷锁尔尔。
即有木石前盟,灌溉之恩,又何来金玉良缘,门当户对,一切不过是命运的玩弄,错世的执着。
终于,红帐喜烛,锣鼓喧天,他大喜之期,红轿上坐着他美丽娴淑的宝姐姐,他不知,潇湘馆中,她卧病床榻,病容怜人,火盆中焰火跃动,尽情吞噬着往昔的红笺,她痴痴地凝视着火盆,一口鲜血喷出,她罕见的笑了,那样的美…洒落床沿的红,给这大喜之期添了一抹妖艳的红,红整片天空。青纱素帐,红颜逝去,梧桐碧以潇潇,这样的女子,竟以笑结束了她哭的一生。而他,还以为轿撵之中,坐着心爱的她…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纵她纤尘不染,满腹才情,命运又何曾怜惜?罢了,不过是她的错,错生于那个年代。纵芭蕉不雨也飕飕,句句紫娟啼,一个人的劫数,三个人来还。三生石畔,是谁误了谁?
合上古书,桃花依旧笑春风,葬花人却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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