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但每个人大抵都是有点劣根性的,夏瑾并未因林澄宇那番充满哲理性的话而选择退缩,反而做了一个豪气干云的决定,她准备向傅新告白!其实她是有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孤勇,她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是呀,大不了就是失恋嘛,可总比没有努力过好呀。
可夏瑾没想到原来失恋竟是那么难受的一件事。原本是借傅新生日这天,送礼物的当头顺道告白,可那盒她精心挑选的巧克力还未来得及送出去,整颗忐忑不安的心便被吹生日蜡烛时的画面给震飞了!
原来,傅新竟是有女朋友的!那个女生夏瑾也认识,来画室做过几次人像模特,据说是艺校学舞蹈的,漂亮不在话下,气质更是一流。
大概整个画室的人就她蒙在鼓里,也是,她才去没多久,自然不会有人跑来跟她讲这些。
当晚傅新的正牌女朋友自然是女主角,那个精致的生日蛋糕据说是她亲手烘焙,所以在吹蜡烛时画室里的人才朝他们起哄着大声嚷嚷:“KISS,KISS!”
后来,夏瑾只记得她是趁蜡烛吹灭那一瞬,灯还未开,她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瓶酒,一边摸索着出画室,下楼梯的当头就咕噜咕噜地一仰而尽,只感觉喉咙里烧成火辣辣一片,当她意识到她拿的是一瓶白酒时,那小瓶液体已然全数被灌进了她的胃里。几乎是一刹那的事,胃里翻江倒海,一口酒气涌上来,夏瑾蹲在马路边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昏眩也紧随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瑾感觉有人跑到她身旁,急切地叫她的名字,她醉眼朦胧地抬头,仿佛看到无数个林澄宇的脑袋在她眼前晃啊晃啊的,她伸出手拍了拍那些脑袋,吐词断断续续的:“都是你……这混蛋,教的什么破招,竟然叫我买巧克力告白……现在好了吧,我失恋了!你开心了吧……”忽然,她嘴巴一张,林澄宇便瞪着他的鞋子大声嚎叫一声,再转头看身旁的女生,已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肩头迷糊地睡了过去。
他之所以出现在她身边并非偶然,而是偷偷跟了过来,已在画室楼下等了良久。他不过跑开买一瓶水,再回来时竟发觉夏瑾蹲在路边吐得死去活来。
“我想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呀,夏瑾。”林澄宇对着夜空叹了口气,将女生放到背上,再将她身体往上提了提,以便给她一个舒服的姿势。
(5)
当夏瑾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因为是寒冬,天亮的缓慢,她有点瞧不真切屋子里的情景,大概是宿醉的缘故,头隐隐发痛,她想翻个身继续睡,可双腿仿似被什么重物死死压制住,又沉又麻。她撑着头微微仰起,下一刻便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来。
“你你你……”夏瑾指着一脸睡意朦胧的林澄宇,只见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原本搭在他身上的那件军大衣便落到了地上。
“嘘!”林澄宇猛地凑过来一把捂住夏瑾的嘴巴,没好气地嘀咕一句:“你想把我妈吵醒的话你可以继续叫。”
“你……我……”夏瑾结结巴巴,指了指林澄宇,又指了指自己,依旧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别你你我我了,很简单,昨晚你喝醉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这么冷的天也不能将你丢在外头不管吧,SO,我只得将你拎回家了。”林澄宇扬了扬眉,好笑地看着既紧张又迷茫的夏瑾,她的表情有趣极了。
夏瑾迅速地回忆了下昨晚的种种,只依稀记得最后自己好像……好像抓住林澄宇的手臂吐脏了他的球鞋,然后,便没了记忆。
直到林澄宇带着她轻手轻脚地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夏瑾的思维还始终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虽然他一再解释是为了瞒过他妈,才跟自己同处一室。可夏瑾一想到自己竟然跟一个男生单独在同一间房里待了整夜,心里便直打颤,那时的夏瑾,单纯到近乎迂腐,那样的事情于她来说,是要命的事。
“不就是失个恋嘛,瞧你魂不守舍的。”林澄宇伸出筷子敲了敲夏瑾的碗,“面都要凉啦!”他以为她是为了昨晚的事而伤心,而其实此刻夏瑾早已把告白那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担心的仅仅是回家后要怎么跟妈妈解释昨晚的夜不归宿。
“我没胃口。”一大碗鸡蛋青菜面,夏瑾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喂,你也忒不给面子了吧,我可是很难得请人一顿的!”林澄宇的嘴里含了面条,发出的声音便含糊不清。
夏瑾没做声,用手撑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头,看着林澄宇三两下就将一大碗面条消灭掉,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最后还砸吧砸吧舌头,一副意犹未尽模样。下一刻,林澄宇又将夏瑾没吃完的那碗面端了过去,不消片刻,便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碗。夏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也开不了口。
“咳,我说瑾瑾啊,你看咱们不仅身体亲密接触过,还间接接吻过了,不如凑合着交往试试。”林澄宇蓦地凑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夏瑾,见她半晌没反响,便又开口,“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很棒吗?”
“棒你个头,滚!!!”夏瑾咬牙切齿,极力压抑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一把推开林澄宇的脑袋,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面馆。夏瑾边走边愤慨地想,自己是疯了才会在前一刻还觉得这个人似乎不错呢,既收留醉酒的自己,还请自己吃早餐。
“喂——”林澄宇还在她身后喊,“人家不都说了嘛,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是治愈失恋的最好良药啊!”
如果此时夏瑾面前有个地洞,她真的恨不得钻进去,以免站在这里被小路上来往的人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烫死。
(6)
后来夏瑾再在学校见到傅新的时候,他会冲她打个招呼,还关心地问她怎么也不去画室了。夏瑾便坦然的笑笑说,觉得自己太笨了呢,学不来。男生也就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真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自从那次傅新生日之后,夏瑾仿似忽然之间便豁然开朗了,或许是那一瓶白酒将她醉清醒了。在往后的每个清晨,她再也没有偷偷跑到走廊去等候那个少年。她想,大概有的人,真的只适合远观,一旦走近,就没有一丝神秘感与期待,心里的那份美好便会荡然无存。
至此,夏瑾长达八个月之久的那份暗恋,便彻底的结束了。她甚至有点弄不明白,那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喜欢呢,还是仅仅只是属于少女的一份懵懂情怀。
反倒是与林澄宇渐渐走近了,虽然他们之间依旧是怒骂相向的时候居多。
林澄宇依然用他的牙套作为耍宝的工具,可夏瑾只会在他呲牙咧嘴的时候用钢笔头去敲他的牙套,然后凶巴巴地骂一句:“牙套男。”而在每天的最后一堂课上林澄宇瞌睡的时候,夏瑾总有意无意地将身子微微倾斜,为他挡住老师的视线。至于那句拖着调子的“瑾——瑾”,夏瑾听多了似乎也觉得没那么恶心。
做这些的时候,夏瑾常常告诫自己,没什么呀,她可是有恩必报的人,就当做报林澄宇那晚收留醉酒的她的恩。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往前走去,一转眼,黑色的高三便已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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