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她的外号,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有多大,反正我记事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模样,村里的人都叫她哈哈,所以我也跟着叫她“哈哈”。
听奶奶说,哈哈是个苦命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家里包办婚姻把她嫁给了距我家不远的大爷家,但是我大爷对她很好,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但是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孩子在六岁大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哈哈受不了孩子就这么走了的事实,疯了。对谁都哈哈笑,所以后人们都叫她哈哈。
“哈哈”虽然疯了,但是哈哈对小孩子特别热情,我小时候就经常和哈哈玩,哈哈从来不会觉得小孩有多烦,只要你愿意她会和你一直玩下去。
“哈哈,给我打几个枣。”
打枣,其实说白了就是去枣园偷枣,然后哈哈就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掰来一支树杆子帮我打枣,记得有一次我又让哈哈去帮我打枣,但是被枣园主人给看到了,放狗咬我们,
“哈哈,哈哈,走、走“哈哈”一边笑着一边叫我先走,”
“哈哈”自己把狗引开,后来,哈哈瘸着腿找到我,拿出几个早已烂掉的枣给我
“来来,吃枣。”
我把枣一扔,“都坏了你自己吃去吧。”
哈哈也不生气,瘸着腿把枣捡起来,也不管有没有土,也不管坏没坏掉就放到嘴里吃,我在一旁咯咯直笑。小时候我和我哥哥是经常在一块玩的,我比哥哥小四岁,哥哥经常带我上这上那,哈哈就给我们护航,我哥哥懂事,经常有好吃的就分给哈哈一些,哈哈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她就是个孩子。有时候哥哥不和我在一块哈哈总要问上一句坤(我哥哥的名字)呢?我就给他解释哥哥去哪了。
“哈哈,你多大了?”“六岁。”我经常这么逗她,她孩子是在六岁的时候走的,现在她的智力停留在六岁。
“哈哈”每天都会很开心,我知道他只是疯了,但是谁又知道真正的她呢!
“哈哈”不管春夏秋冬从来都是那一身衣服,灰褐色的土布衣,一条黑的发亮的棉裤,踏拉着一双帆布鞋,哈哈每天最大了乐趣就是围着村里转,找人说话,而她的固定话友就那么几个。
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哥哥和我也都陆续上学了,小学初中时经常回家,还能经常见到哈哈,但是上了高中后就不经常回家了,每两周或半个月回一趟家还不一定能见到哈哈。哈哈见到我还是很亲,回来了什么时候上学?到后来总要加上一句话还有好吃的木?我觉得加上这句话才是哈哈。我是个比较怀旧的人,哈哈就像我的一个玩伴,是我四五岁的玩伴,随着我的长大,我懂事了,哈哈的年龄也在增大,但是她的心性还在六岁,我却再也不能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她是长辈,一个老人,一个像孩子一样的老人,我敬重她,即使她是永远长不大的老人。
上了大学后,我一年只回家三次寒假、暑假、十一,大一一年三次回家都没见到过哈哈,因为事情多甚至已经忘掉了有哈哈这么个人,大二十一我回家,拖着行李箱走在小路上,突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哈哈,但是现在的哈哈,腰佝偻了,头发白了,嘴里也没有几颗牙了,但是还是那身衣服,就是脏的不成样了,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睛满是浑浊,这次哈哈并没有标志性的哈哈大笑,“回来了,”生硬沙哑的声音从哈哈嘴里传出,我愣了一下,“嗯,”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孩子,好好学习啊,”哈哈道,这可是哈哈从没说过的话啊,我有点害怕现在的哈哈,因为她让我陌生,我再没有说话拖着行李箱就跑回家里。我脑海里就一点,哈哈老了,他现在还疯吗?亦或是她根本就没疯过。
时间是不等人的,过完十一我回到学校,没有几天,我给家里打电话闲聊,无意间不知道怎么问到了哈哈,“哈哈?死了,”妈妈道,“什么什么时候死的?上几天我还刚见到他来,”我愣住了,“谁知道呢,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早上,反正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哈哈走了,妈妈后边的话我也没听清,草草的挂了电话。
“哈哈”走了,我脑子里很混乱,不断回放着与哈哈在一起的片段,孩子,好好学习啊,哈哈那苍老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不知不觉我的眼睛湿润了,真的走了吗?这是对我最后的祝福吗?
“哈哈”,我理解你,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愿你在天堂找到你的孩子,愿你们一切啊安好!在哪里,你应该会真正的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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