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东风一帘香,一琴佳曲一琴伤,一纸书来一纸泪,一炉残烟一炉霜,一壶浓酒一壶凉,一地淡影一月窗,一川烟草一川雨,一生相思一梦长。此生惟愿一梦悠长。
——题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纷飞的雪如粉如沙。藏绿的都账里是那这一生都褪不下的铁衣战甲,淡淡的醉意迷离了将军的思绪。
缦立远视,遥远的天暮那沉的化不开的墨色浓稠,一点一点漫覆眼睑,这样的夜,残月如雪,杯中浊酒荡漾的点点斑驳晕开熹微的漪涟,褪下冰冷的战衣,放下随身的金戟,天的那边,南园的雪是否依旧那么柔婉,那一日的选择,历历在目,那一日的选择,九死不悔,而今,韶华逝,青丝成雪,两鬓如霜,酒入愁肠,不曾有泪,但却相思泣血。
又一年北风卷地,又一年胡天八月,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最易寒冷,最易长醉,却也最易入梦,最易——想家。
江南,石桥,流水,人家,阁楼,烟雨如画。
那一年的苏堤断桥,残雪点点,那一年年少,激扬热血,冰冷的剑尖划开阵阵冷意的侵袭,精湛的剑艺舞出各式的剑花,亭榭相隔的楼阁里,朱木檀桌上,于金色镂空的香炉中袅袅而升的轻烟,染遍一室温暖,一身朱纱,明目皓齿,女子莹润的指尖一遍遍轻点过雕刻着上古百鸟朝凤图的琴瑟,若流水般潺潺倾泻出绝世的曲,若高山流水,若芙蓉泣露,若间关莺语,若幽咽泉流,和着那一招招,一式式精湛的剑艺,玉容上始终点染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抬眸一望那雪中的少年,不言不语。
“娘亲,及我束冠,定要手执长剑,亲斩贼寇,护我子民,保我江山”
少年一身白衣,立于茫茫雪色中,因舞剑而气喘的面红过杜鹃啼血。那一双眸灿若辰星,那一颗心因满满的期盼和抱负跳动如雷,一心只想长大,只想快点逃离这只会下着柔弱之雪的故乡,去那铁血之地,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样的故乡不是男儿该驻足的地方。
那一年,也是冬天,那一天,战甲修身,腰佩长剑,的卢宝马,天子送行,六军待发,少年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肃穆,带着心中的抱负,带着必胜的决心,带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坚毅,长剑一挥,远征塞外,骄傲的面容上洋溢着说不出的自豪和期盼,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前途艰险的惧惮,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心中的抱负,哪怕刀山火海,哪怕粉身碎骨,也九死不悔,绝不退缩。
望着赶来送行的那身朱纱,没有丝毫的眷留,走得决绝,只有那一声疑带哭音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孩子,娘,等你回家”
曲风和院,断桥残雪,一年又一年,江南的雪依旧柔婉如初,玉炉子烟,琴依旧,人已非,漫漫长夜,唯有孤月流窗,几难眠。一身红衫任红颜暗逝,凭时光荏苒,等不到人回归,等不到期盼。
还有几霜冬雪可以回忆,还有几岁流年可以暗转,玉炉的灯火明明灭灭终于燃到了尽头,仿佛生命的最后的那缕挣扎,气息奄奄间,那满满的愁思,期期艾艾,顾盼流转,舍不得离去,可否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可最后,终究化为了灰烬。再也不会有那双玉手,点燃那满室的檀香,再也不会有千古的绝唱余音绕梁,再也不会有那夜夜青灯古佛的祈愿,再也不会有南国的风带着那份挂念跨域千山,最终在茫茫漠北随着如沙的雪化为沉寂,也不会再有那句苦苦的乞求:佛心仁厚,保我儿一生平安,一切的一切,再也不在。
窗外,雪依旧;点点轻溅,似鲛人流珠,长夜漫漫。
塞外的雪纷纷洒洒,如粉如沙,这年的冬似乎漫长的可怕,也冷得可怕,梦醒,酒尽,北风呼啸。
心中突然涌起浓重的悲伤,却不知所起,不明所终。
将军负手,遥望南国;故乡的娘亲,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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