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听说“破鞋”还是儿时。一天,外边突然传来阵阵口号声:打倒破鞋XXX!……。出门一看,见一支队伍在游斗一个女人,那人用散乱长发遮住面部,胸前挂一块写有“破鞋”的牌子,背后插一根树枝,上挑一只很脏的女人布鞋。
“啥叫‘破鞋’呀?”我好奇地问。“别瞎打听!”挨了大人训斥,我默默地看着游街队伍远去。
大了才明白,“破鞋”是指不正当男女关系。说法源于老北京八大胡同,当时一些卖身又无字号的女人,在家门外挑挂一只绣花鞋为幌子,招揽生意。日久天长,风吹日晒,成了“破鞋”。以后,人们便用它代指女人生活作风问题。
旧时,“破鞋”并非完全贬义,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人,为了生存,被迫操此行业。著名作家老舍的小说《月牙儿》就是真实写照,主人公陈白露母女相依为命,靠她卖身为生,经常被人欺负,拒付嫖资。
封建时代,“破鞋”地位也不是最低。元朝把人分为十等,她们占第八——“七匠八娼九儒十丐”,排在读书人前边。有些人地位尊贵,名声显赫,受人尊崇。如北宋的李师师,杭州西湖的苏小小,明代冯明龙的小说《三言二拍》里的玉堂春等。民国时期的小凤仙,助蔡锷将军反袁,还被拍成电影。
“文革”时期,“破鞋”进入政治领域,被定为资产阶级(其实无产阶级也搞),属严重问题。那时到处是“破鞋”:有的只是性格开朗一点;有的比较活泼,与男人走得近了一点;有的追求美多了一点;有的生活所谓小资产阶级情调一点;有的长得好看一点,甚至表现积极一点……都成了“破鞋”,动辄戴高帽,挂破鞋,敲铜锣,搞批斗,干重体力活。电影《芙蓉镇》就有这种场面。
近些年,人们开始用另类眼光看待这种现象。“破鞋”一词很少提及和使用,被“小姐”、“二奶”、“小蜜”、“情人”等取代,有的还登堂入室,与原配一决高低。处理违纪官员用“与多名女性发生并保持关系”、“与他人通奸”。
一些社会舆论认为,男欢女爱,只要两厢情愿,纯属“私生活”,顶多是道德问题,不应加以干预和歧视。“破鞋”纷纷投入权力和金钱怀抱。
有些人一夜暴富。有个笑话:一个正在做“生意”的小姐见警察来了,急忙把一万多元“收入”塞进下体。警察将其带回,审了一夜,证据不足,只好放人。她出来后,下体胀痛难忍,不敢去正规医院,找家私人诊所,让一位六旬医生把钱一张张给取了出来。大夫看着满地的百元大钞,感慨地说:“老夫行医40年,没见X里能出这么多钱!”
有些人一步登天。湖北荆门市委原书记焦俊贤,把三陪女“培养”成了文化、广电、新闻出版三个局的局长。安徽绩溪县委原书记赵增军,一步步把二奶扶上了县妇联主任宝座。前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给了情妇十个“头衔”。
许多婚外情被公开化、合法化。“破鞋”是资本,能搞是本事。民间说,领导搞是为了健康,老外搞是为了招商,老百姓搞才是卖淫嫖娼。
以往,“破鞋”专指女人,搞的是男人,时下也发生了变化。近日,中纪委网站发布信息,搞“破鞋”的就是女人:山西晋中市委原副书记张秀萍、高平市原市长杨晓波,因“通奸”被“双开”。
2014年仅半年时间,至少有31名高官因“通奸”落马。从纪委通报上看,近几十年落马高官不沾此事的极少。
官员掌握着公共资源的水龙头,官场“破鞋”风波不断,是一个社会滑向没落的危险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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