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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

时间:2014-10-15  阅读:1187  作者:〆倦客灬无痕

时光

进了大学,才清楚地认识到,学习不刷题,你就只能是个渣渣。

进了物院,才深刻地体会到,想找个妹子,真他妈的是个问题。

过了这些时光,才明白我当初离开,是我应得的惩罚。

 

高中的时候,狐友每次经过我们班,口水都要流一地。

狐友:“你们班男生行不行啊。”

我:“……”

狐友:“看看你们班女生,再看看我们班,去你妹的简直差了16384个档次。”

我:“额,为什么不是1073741824个档次?”

狐友:“靠,算你狠。”

我:“你申请来我们班算了,省得天天口水流一地,你再这样下去侯哥要和我绝交的。”

侯哥是我一个兄弟,也是班里卫生委员。

狐友:“嘿嘿,那我可天天口水流两地。”

我:“随你便咯,反正口水你自己打扫。”

狐友:“靠,还能不能做小伙伴了!”

我突然阴笑:“嘿嘿……也刚好改改你那八百年不学数学的毛病。”

狐友顿时一身冷汗。

有着几十年教学经验的数学女教师小英,绝不是吹出来的哈哈哈哈。

 

三年以后。

QQ滴滴响着,狐友发的:“来我宿舍喝酒。”

两个人喝着,偶尔碰个杯,碰完杯,脚底下的瓶子就越来越多。

我:“……”

狐友:“……”

我:“大哥说句话。”

狐友这才张开满是酒味的嘴。

狐友:“是不是我们以前都错了?”

我:“嗯,应该是,不只是。”

狐友咽了咽口水:“什么不只?”

我吸了吸鼻子:“还都他妈病得不轻。”

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抬头看谁,我们都知道为什么。

一切敌不过时光。

 

关于谁病得不轻的问题,三年以前,老白曾经找我谈过。

那一次,我在诗词填空里骂出题人,背了个处分。

我在老白办公室里坐着,面无表情。

蓝色的门,雪白的墙,对面有个落地门通向阳台。22度的空调呼呼吹着,一只苍蝇在围着灯管团团转。

老白:“这个事情,说实在的,不只是你个人的影响。”

我:“嗯,我知道的,还有班级的荣誉,班级的评比,嗯哼?”

我的眼神慢慢变冷。

老白:“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做?”

我:“可能我病得不轻吧,我一时冲动了,我真的承认,但是……”

我忽然冷冷地看着老白。窒息的对视。

我:“但是,我和出题人都病得不轻,不是么?”

几秒钟的无话。

这之后,老白忽然笑了笑:“不,你不是病了,你是有事,有太多的心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找我说说。”

我的眼神立马变得呆滞。

过了些许时间,从办公室里出来,整个人忽然喜出望外,顿时觉得天空蓝了许多。

我明白了什么?

好多啊。

就比如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人都病得不轻,一个比一个没治。

老白要是没点病,他绝不会和一个问题学生说,可以讲讲你的故事。

三年以后的深夜,我呆滞地写着文字,却再也骂不了人,身边也再没有可以让我骂骂咧咧的人。

连个明摆着病得不轻的出题人,都见不到。

身边的人,应该都病得不轻,只是都学会了装着健康。

 

会考前晚,难得的决定早睡,人人上却闹个不停。

奇哥:“完了,我准考证找不到了。”

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再好好找找,妹的你逗我。”

“真的没了,我都翻个底朝天了。”

“这……好吧,我上人人发状态,让大家帮帮你。”

状态发完,回复和转发立即卡屏,连我当年写给语文教研员的控诉,都没这么高的转发量……

某聪:“啊,我问问去,我去你们这为何这么吊。”

某dv:“再好好找找啊,明天好像可以说明情况,验证身份应该可以的。”

诸如此类,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滔滔不绝。

电脑:“不是说好的早睡吗,妹的要是烧死我明天去你考场闹鬼!”

等我们闹麻了,鸿飞忽然神一样的出现了,发来一张图片。

我和奇哥一看,“咚”“咚”两声,尽数倒地仰面朝天。

还能是什么,奇哥的准考证正在屏幕里,带着讽刺的眼神看着我们,嘿嘿笑呢。

鸿飞:“哈哈,奇哥你现在可掌握在我手里!”

奇哥一脸黑线:“你给我等着,明天收拾你……”

鸿飞:“额,好像是你的证在我这吧……再说我可是成爷手下!”

妈的我怎么就躺着也中枪啊?!

“哎哟我去,爷爷我服你了,你给我等着,明天找你拿准考证……”

“哎哎哎,你就不想知道我藏在哪里了么?”

“……”

“我可是费了吹灰的力气,站到高处,把准考证藏到教室的空调顶上去啦,哈哈哈!”

当即我就做了个决定,明天我一定要带块板砖去考场找他,卧槽这王八蛋哈哈哈哈哈。

两人说好,一早在学校门口碰。了了这件事,各自都睡去了。

我到学校的时候,两人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老远就听到两个疯子打闹。

“你就一神经病,我跟你讲……”

“哈哈,我就是神经病,成爷不在你就嚣张呀?……”

“你个装B男……”

“你就是个B,装都不用装……”

于是过去,和他们一起笑成傻逼。

打闹在进场前戛然而止,突然有了一分钟的沉默。

分别的时候,我下意识的说了些什么,耳边却传来三个异口同声的声音。

“加油。”“加油。”“加油。”

当时,我们都诧异地看着彼此,好像有太多的隐隐感到。

三年以后,心痛着,将记忆的碎片慢慢粘合,忽然很想回到那晚,偷掉他们的准考证袋,然后写两张“加油”的纸条,放进各自的袋子。

让监考发现他们传纸条作弊,哈哈哈哈哈。

也许,这样就可以多和他们待一年,多和他们傻逼一次。

嗯,是这样的。

 

高考完之后的某一天。

我们可是把准备高考时的各大巨头都请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

我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又可以好好地玩耍一次了。

我在人群之中走来走去。

我走进一堆。原来是几个高考失利的朋友。

他们在谈论出国,谈论第二年复读的去向。

我发现搭不上话。

于是我又走进另一堆。原来是几个要去清华的朋友。

他们谈论着他们的军训遐想。

我发现又搭不上话。

当我准备走进下一堆时,倏地却停住了。

我呆呆地望着前方出神:怎么会突然搭不上话了呢?

半个多月以前,我们还都在一起,什么话都讲呀。

半个多月以前,普通的、文艺的、二逼的,都还在一起,说着德布罗意大神,侃着浮云经典语录,抱怨着生物判卷多么坑爹呀。

半个多月以前,我们还对着照相机,喊着“张浩然是傻瓜”呀。

就一起吃饭之前,我们还在说着《英雄无敌3》泰泽多硬,露娜多猥琐,九头怪的环击输出多么破三观啊!

怎么突然,就什么都说不了了呢?

正在出神,奇哥从背后拍了拍我。喝两杯去。

“倒上。”“倒上。”

“来,干。”“嗯,干。”

一杯。两杯。三杯。

“玩得还开心?”

“嗯,不错的。”

没等我再问什么,奇哥早已把我们的杯子都满上。

“来,继续。”

干完第四杯,背后传来一群人瞬间爆发的笑声。

笑声中,夹杂着老白无奈的说笑声:“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呵呵……”

我满上各自的第五杯。想着,大家玩得很开心。

奇哥却把头埋在桌子上。从桌子底下飘来一句话:“靠,有点累。”

我没说什么,拿过奇哥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把自己的也喝干。

如果你真的很开心,又为什么会累呢。

对面,好像有个服务员,把心打碎了。

 

冬天,我在酒吧外的雪地里摔下一个红酒瓶。碎渣四散开来,红酒液像朵血花,在我脚下慢慢盛开。

 

秋天,我合上电脑,将它装进行囊,一起登上驶向南方的高铁。

人人上,好友的回复被我一眼扫过。“是有太多心事无法释怀吗?想想你的音乐,想想你的足球,……”

 

又是冬天,电话联系耕哥,对面变成一个女声。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慢慢放下电话,窗外,狂风正在摧残两根摇摇欲坠的树杈。

 

又是秋天,我闲来无事,来到江心洲的一家酒吧。

酒吧后院做成了一个庭院。一片湖水,水上有几条走廊,湖水旁各种各样的人在享受初秋夜晚的排档。微风吹过微微荡漾的水面,吹过那些微微摇摆的红灯笼,水面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我点上烟,慢慢在走廊上走着。

突然觉得烟雾慢慢变成一道虚幻的门。

我推开门,里面的场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蓝色的门,雪白的墙,对面有个落地门通向阳台。22度的空调呼呼吹着,一只苍蝇在围着灯管团团转。

我再向前走,看见一个长发乱蓬,戴眼镜的,胖胖的男生在这间屋子里坐着,面无表情。

对面的老师温和地看着男生,问着什么。

老师忽然笑了笑:“不,你不是病了,你是有事,有太多的心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找我说说。”

男生的目光呆滞。

过了一会儿,男生冷冷道:“没什么,老师,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病,该离开这里,去好好看看。”

老师不再笑得出来:“你是要真的离开么?”

男生犹豫了下,又摇摇头:“不知道。”

老师和男生,同时陷入沉默。

我忽然冲着男生狂喊,你他妈的在说什么?!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现在在你身边的人和事,将来会多么让你难以释怀!你想离开,你走得了么?!这些人你现在以为你能完全放下,这些事你现在以为做几个梦就忘记了?告诉你,电脑输入法记着呢,日记记着呢,手机记着呢,回忆录记着呢,人人网QQ都他妈记着呢!告诉你,将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

我喊得撕心裂肺:你可以走,你可以试试抛弃回忆!将来你就等着父母问你过得怎样,你就永远重复“好得很”,重复这句说成习惯的谎言!

男生怎么会听得见,但他忽然莫名的激动:“老师,我真的不是个好学生。再怎么样,我将来总归是要离开这里的!朋友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东西,关注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我只会给这一切抹黑。老师,这些事是我的不对,检讨我会做,但我或许该回班了。”

男生起身离去,老师并没有出去。

我慢慢蹲下来,蜷缩在墙角里。

我摇摇头,想跟老师说,您做的是对的,别再关注他了,以后让时光去折磨他……不经历些,他不会明白的。

男生望着外面的蓝天,自言自语。

“也许就是如此吧,该慢慢放下的就放下吧。”

“忘了吧,忘了吧。好。”

男生不明白,他说好,时间可以说不好。

放下吧,男生似乎豁然开朗,外面的天似乎蓝了许多。

忘了吧,一扇门砰然闭合,我依然站在酒吧后院的走廊上。

微风从我身边吹过,我的思念变成微风,不知道吹向哪里。

 

借着酒劲,我对时空说:“带我回去吧。”

空间说:“买张高铁票,南京南到北京南。”

时间说:“我做不到。”

张嘉佳无限惋惜的写下:“我突然希望有一秒永远停滞,哪怕之后的一生就此消除。眼泪留在眼角,微风抚摸微笑,手掌牵住手指,回顾变为回见。”

于是我再也不敢看他那篇文章。我怕这辈子不停地被回忆腐蚀,腐蚀得干净。我步步回头,满脸泪水,却只能一路向前。

 

回忆录里的相片,定格了一张一张的回忆。

没被定格的生命,注定再也回不到那些天。

"往事写来写去,是我写的寻人启事,连观众都只有自己。”

好久不见的那些兄弟,那些曾经有过纠葛的人,那些曾经爱我的,我已来不及去爱的人,你们会不会忽然出现,出现在街角的Subway。

痛出望外,但只是想纪念下脑海里鲜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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