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是严酷的,不过有一点美感,那就是下班时不会天黑……
“谢谢医生,谢谢您,我要振作起来,为了整个家庭,为了我的女儿……”
冯医生婉然一笑,沧桑的面目中不经意地长出两个甜蜜的酒窝,“没事儿。”
待那位女士轻盈地走出门口,实习护士轻轻敲门走进,“医生,您该下班了。”
冯医生眉头紧锁,这么快啊,“那个,还有人要咨询吗?”
“好像是有一个人,看起来太危险了,而且没挂到号的,我想,您还是……”
“太危险,这怎么行?告诉她们,快请他来,不计报酬。”冯医生焦急地说。
护士静静去了,“真是个大好人啊。”
……
冯医生一边等待一边翻阅着杂志:这是一个日本真实的故事,一天,一辆摩托车撞飞了一位老人,后来,只见他的老伴颤颤巍巍地跑来,蹲在他的尸体旁泣不成声,泪水深深地打在摩托车青年的脸上,于是,他放弃了前途,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这位孤独的老人……”
“哼,可笑。”冯医生那水灵的眸子快速一转,只见一个穿着厚实的黑雨衣,低着头,眼神演示着绝望的男人迈着重步缓缓走进。
“您好啊,先生,请问,您能不能抬起头来呢?”
“先生……”
终于,他不情愿的抬起本想遮住不见天的面庞。只是一位25岁左右的青年。难道是情感伤害?冯医生心理似乎早已有了底。
“哦,对不起了,小伙子,咱们做个朋友行吗?”
青年暗沉的眼眸微微打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如此沉默之后,渐渐开了口,“我,我撞死了人。”
这是第一次在他预料之外的咨询,但是,这也是常见的病患啊,“朋友啊,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隐藏的,请你告诉我。”
青年深吸一口气,打住了刚才颤抖的语气,“3年前,我还是刚从大学混出来的学生,但我父母十分富裕,所以我是不用担心找不着工作的,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整天是花天酒地啊花天酒地。有一次,我喝完酒后,迷糊地开着车,碰巧看见前面走来一位美丽的小姐,于是,开了窗打招呼。没想到她生气地吼道“滚远点,醉鬼。”我生平从没经历过这种,又在醉中,于是就……”
唉,真是个……但是没办法,尽然他是我的病人,我就一定要帮助他。冯医生看见病人一直在盯着他的脸,于是,又开始鼓出了真切的笑容,“没事,没事,朋友,请继续说吧。”后来,冯医生忽然在思索着什么。
“那女孩叫冯晓琳,她父母不和离了婚,母亲有骨气,从来不要丈夫的抚养费,只是说她们过得很好,但是,渐渐贫困的日子已经熬不出了头,母亲年龄大了,渐渐只有依靠女儿微薄的工资生活,在最后听到女儿流了泪的话语:妈妈,您别伤心,您的存在就是女儿的永生。于是,她活了下来,我的父母是很担心我啊,于是给了她100万养活自己的钱,终于埋没了此事,但是,我,我不安啊,我每天都梦到她,每天都出现责备我的声音,我后悔啊。”终于,扑哧一声,后来便是那哭不出的苦泪了。
但是此刻,冯医生像是被同化了似的,他的手开始颤抖,更加颤抖,抖得不止,青年又在说什么话呀?青年似乎已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但是,他努力地想要脱出,“啊,又出来了,医生,您要救救我啊。”青年摔倒在地上,挪了过来,一把抱住医生的双腿,终于泪流直下“我是真的后悔啊。”青年的头低着,深深地贴在了冯医生曾经摔伤,至今留着伤疤的双腿上。冯医生的眼已经哭红了,他看见了刀,是对面手术室的刀……
一小时又一小时,太阳已经散了,却深深地镶嵌在柔和的月光中,冯医生思绪万千,看着头下此前哭的不知死活晕倒的病人,心里微微一颤,手却不再颤抖。“孩子啊,该醒了,不要再埋怨自己了,那是命啊,不要再埋怨自己了……”
……
“谢谢您,医生,我会按时吃药的,医生,请你千万别说出去啊,好朋友。”
“好,好……”
青年的影子已经消失了,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美丽的黎明吧。霎时,冯医生再也按捺不住,一口血撒在了潮湿的地板上,晕倒了,那些血渐渐飘向了天空,把藏在月儿后的阳洗刷成了艳阳,那是血的印记。
过了一会,冯医生胸口的怀表掉在了地上,碎了,渐渐浮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清楚地写着“挚爱,冯晓琳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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