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愿回想他们,但是他们一直如影随形。
一句平淡的歌词都会在心底啸成滔天巨浪。
我一直以为我并不在乎他们。后来渐渐知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当初那个沦于泥淖中苦苦挣扎的自己。
从来都觉得,他们一直都离我很遥远,一如今天的我不曾触摸当年的暑气。而今,一个人发呆的时间多了,用来走进从前的时间就多了。
几年来,终于无法继续逃避。
那时的我内心怯弱而无法自拔。在几种不同的内心角色中转换,痛苦不堪,一直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对于走向未来的途中所发生的磨砺,我一直都表现得不够坚强。对于撒谎和逃避,我做不到虔诚。自以为聪明走过的那段时光,到头来也只是成为我所摒弃的迷惑:到底我安排了时间,时间到底安排了我。
因为年轻,才不知道走路是要快一些还是慢一点。当局者迷,很多东西需要走得远一点才能看得透。那些参透不了的,或结成结,或散如烟。
来到大学已近两年,很多从前已物我两忘。忘不了的陆续分隔两端,互相不得见。
偶尔的寒暄到并没有为曾经的誓言增添忧愁,愈加频繁的词穷终归成就了谎言。几度尚留有体面的你来我往,极力挽留的热情过后话题的狭隘露骨冰冷。
那些在临近高考的课间各自信誓旦旦的言语,三秋未过,已然细碎不可捉摸。我试着怂恿没长大的心去感叹,便看到了愈显飘渺的将来。那里寂如深海,且细水长流。
李宗盛唱:“就算终于忘了,也值了。”沧桑的嗓音,不羁在战斗。
悉听如眠,有种错觉,好像我们都可以那样。
对着三个空椅子吃饭,耳边偌大的餐厅熙攘。
从不习惯到习惯,我用一年适应,半年理解。
我不止一次强烈的认为,自己比任何同龄人长大的速度都慢。面对同一片风景,我能小心地描绘出一棵树,而他们便能画下整个葱郁的森林。
我陆续地开始感到不安。我无法计数我到底已经错过了什么,却又不得不考虑以后的路该穿哪双鞋。对过去无所留念,对未来一无所知,走出那个城堡时我时常陷入未名的荒原。
落寞,恐惧,迷茫的彷徨,时光变得无谓而广袤。
生活一旦变得乏善可陈,看到的风景也便不都尽如人意。
惮于此类,我强迫症似的不断害怕,为不着边际戚戚然买单。
有些生活,得不到你的承认,便更加汹涌的扑向你。
一段时间里,害怕有谁忽然说我变了,那些我自认为的辛苦积累的成长不值分文。
当初的朋友到头来成为天真的一厢情愿,原以为不朽的几缕豪情释放后便不再归来。高三自习课上的书写成为自我的煽情,亲手剪断的思恋成为永远的遗憾。曾以认为的无悔惨淡的曝晒在阳光下,不再如初的我们再也不能继续坦诚。如今看来,大部分都是了。
我向来不甘在闲散的时候把过去一一剖开来看,没有耐心,更没有勇气。
如今,偶尔藕断丝连的拉扯最终将我勾魂摄魄,再三思量,过去的始终是幼稚,不忍直视。如此一来,好些当初理直气壮掀起的青春波澜,最终被后来不知是谓之虚荣或是成长的惭愧迎头痛扁,再也翻不起疯狂美好的涟漪。
曾经一心追逐的,以打碎的样子坠落在我的面前。曾经恣意挥霍的,竟然开始让我有了珍惜的冲动。而如今,我到底踏着那些曾以为坚不可摧的痛和纠结一路而来。
为了成全自己的渺小,我同龄人一样愈加义无反顾的,走在一条急促而漫长的路上。
走出黑云压城的高中岁月,好时坏的雾霾真正笼罩着城市,我终于坦然的面对当初的一切。苦,有时候并不比甜停留的时间更为长久。当初的踌躇和苦痛,终于只是成为了当时自己所无心反抗现实的一个借口。
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必须走过那么一段似乎连呼吸都困难的日子,虽然那里并不缺氧。
总得有那段日子,那里的人和所有对骂,然后继续彷徨,他们充满了各种矫情和迷茫,但很多的失败或恐惧并不是一文不值——在那里均可视之成长。
这无疑成了安慰在失落中的自己的理由。
过去看起来那么的不可一世的喧嚣败给了时间。被禁锢的无路可走的记忆,输给了那颗无心眷顾从前的心。遗忘,本是记忆的宿命。
即使曾一心把那段黯淡无光的青春一再涂抹成无法愈合的伤口模样,到底也不全是为了后来的对以往的祭奠。并不是所有舍不得的东西,都可以完好的被保存进记忆。
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留下的,也不一定都是一路走来所辛苦背负着的所有的舍不得。但留下的,终归是难得,也终究不会被轻易抛弃。
“说不定我涓滴思念,侥幸汇成河。然后,我俩各自两端。望着大河弯弯,终于敢放胆,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我们在彼此的世界中远离,在向阳生长的岁月里各自为政。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和重,在浮夸的世界里摇摆。
终成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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