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名猎人,来到村子已然不知过了几何。至于名号似乎无人知晓,只是称呼“猎人乔”。
他并不是本地人,听村里长辈说,他是鬼子带进进村子的,后来鬼子被打跑了,他却留了下来并在后山落了户。后山离村落并不是太远,仅仅隔了座板石桥。但是,他和村子里的人却不熟络。只是偶尔拿着猎物到市场上换些酒吃,对于缺斤少两的事从不计较,所以村子里的酒家都乐意换给他酒吃。
村子里的的大人都不允许孩子单独去后山,说是有猛兽危险,其实都知道是因为他。可是村子里大点的男孩子都喜欢到他那去“偷窥”,都以为很惊险很刺激,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偶尔,会有人提出去敲他家的门,以村子里的办法抽签来决定。当然抽中了本就不会耍赖的,我深刻的记得一次是我“中奖”了,至于是第几次去敲门确实忘却了。
当时,我有点害怕,双腿不自觉的打架,很缓慢的向前挪动。伙伴们却是在不停的催促,仿佛非要看我去“送死”。慢慢地我到了门前,用手敲了一下,快步的向后跑,感觉从怪兽口中跑了出来。我发誓那绝对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候了。
“那下不算,根本就没有声音的,重来……”
“重来,……”
伙伴们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我却感觉如晴天霹雳般。无奈只好转过身去,看着那杉木做的门板,慢慢挪动到门前。举起手来准备……
“卡,咯,轰……” 门动了下,开了……,什么可怕的声音都出现了,像轰炸机轰炸声一般,冤魂嘶叫声……不不,都不是,是饥饿的怪兽在咆哮,咆哮……对!就是咆哮声。
这时,我面前出现一片黑影,极其庞大却一动不动。我本打算向后撤,可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灌满了水银,一步也迈不开。
“你……”
当时我心脏都到了喉咙眼了,甚至有短暂的停止。
“你……有事吗?”
“额!”我抬起头,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面庞,宽广黝黑的额头上有几条沟壑,沟壑上有些许黑白间的发丝,沟壑下有两个黑不见地的洞,时而有些闪光,面颊上有一条疤痕,下面则是乱糟糟的胡渣,展示出岁月用无情的刻刀惩罚过“凶恶”的他。
“没,没事!对……对不起”,我竭力鼓起勇气说到,希望可以获得一点“生”的恩赐。
“你……进来下,进来……”他看我犹豫不动,就把我拉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和外面的光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墙上有弓箭,猎枪等捕猎的工具,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点杂物,屋子没有其他的摆设但活动的空间却十分狭窄。
“可以……帮我个忙……吗”,沙哑的声音使我听不清他的话。
“什么?”我不敢随意说话,也不敢不理会他,昏暗的屋子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使我更加的害怕。
“帮……忙……”他缓慢的说,似乎担心将“小动物”吓跑一般。
“嗯,我可以做,什么”,我感觉答应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心中无限希望伙伴们可以快点通知大人们来“救我”
“快点……”,我祈祷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布包,土黄土黄的,显是有些年头了。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似乎担心碰掉上面的灰尘。包内还有一块红布包裹,铺开后,也可以看见一张黑白色的照片。之所以称之为照片,是在上面可以看出有两个人,一老一少,其他的却不可见了。
“你识……字吗”,他的头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照片,似乎对我是否识字不报有希望。
“从先生读过几本书,如……额!识得字”,我意识到现在不同于家里,却又怕他不满,所以只得答识得字。
“真……真的”,他激动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一只从未见过的“动物”般。然后又低下头看着照片,好像意识到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吧!
“可以帮我写……封信吗?”,他任然没有抬头。
“嗯!可是没……没纸笔……”
他立马起身,到床头“拿来”了纸笔一同递给我。我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猎人”的“圈套”。后来我只得答应帮他。
信的大致内容如下:
“玲儿
俺……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现在还好不?有没有嫁人生娃,现在还好吗?
请原谅俺最后一次以父亲的名义,跟你说话。
对不起!俺知道,俺已经没有资格了。可是俺放不下也忘不了,和你在山上的日子好像昨天才发生过。那天的日子,俺还记得,你骑在俺的肩上等待猎物落网。可是鬼子来了,这一切……都没有了。
随后,俺就……跟着鬼子走了,当然不能让你跟着,俺在鬼子面前点头哈腰。当时村子里的人都认为我是汉奸,我都知道。不过,还好最终还是将鬼子从村子边引开了。就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
玲儿,俺不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可以过的好这比啥都强,如果有下辈子,俺……”。 信的内容,并没有添加文笔,生怕担心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停顿了,他早已呜咽了涕不出声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哭,我凌乱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得将信折好放在他面前,静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感觉很久很久了。他方才说话,“小兄弟!俺……没有啥值钱的东西,屋子里的一切,包括俺的命,你都可以拿都可以拿走,只求你可以帮我将信送……到两座山后的段家坡。谢谢……!”
他将布包和信放在我面前,看着我,等待着……我感觉如果不答应会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只得做下一件让我终生遗憾的“好事”!接过布包和信后,他送我出了门,好像知道我一刻都愿意在这待一样。
见我走远了,他方才进屋去了。直到我到了桥边见到父母方才安心,可是我并没有将“猎人乔”的事告诉父母,这或许是我们间的“契约”吧!
18岁的那年!我进县城大考,则绕路经过段家坡,寻找那个叫“段玲儿”的“姑娘”。可是询问村里老人后,才知道早在30多年前,这村子里已经没有段姓了,已经被鬼子屠尽了。他们也是后来搬来落户的,确实不知道是否还存在一个叫段玲儿的人。
大考结束后,我回到村子,直接去找猎人乔想告诉他,以后我还会尽力的帮他找,现在我早已不再害怕他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回来听过他已经死了,在酒家里喝酒醉死的,但嘴里时刻安详的笑着。遗体则是村子里的人帮忙处理的,几天便无人过问了。
一转眼数十年过去了,可我感觉却没有在那“黑屋子”里写信的时间长。现在我早已为人爹了,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段玲儿,没有完成对他爹的承诺。
直到我走到人生的尽头,这件事仍没有告诉别人。我不愿告诉自己的儿子,让他去完成这“不存在”的“遗愿”。现在我才明白,当年猎人乔的“自私”似乎和我的是一样的。他“对得起”自己的孩子,而我却失信了。
我不愿自己的孩孙们,因为这事而遗憾犯愁。这次我自私了,我想带着这信一起去找他,以此来结束我的诺言——对“段……乔”这个同为“父亲”的诺言……
(写了两次结尾,还是觉得第一次写的有感觉。哎!失去的总是最好的,应该珍惜现在啊!如有不足还望提出点播,仓促间,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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