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花谢,那命运不是结束,是轮转的开始。
——题记
一个贫瘠的小山村,蔓延着无限的黄土地,起伏的田垄,奔流的嘉陵江,浓密的树荫,塞满了我整个童年。
它是世纪老人,谁也不知道它的年岁,它见证着这里的成长。它也眼睁睁看着那里从学校变成养猪场而后再变成现在的敬老院。
在保沙庙的一个角落里耸立着那个村的最豪华的建筑,一栋六层高的教学楼,在十几年前那是那里最高的建筑。而我有幸在那里度过了我三年的小学时光,最后伴随着日新月异的新农村建设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地方。
天蓝色的瓷砖四四方方的爬满教学楼四面的墙壁,间或还有着几块青苔,四角还染着青草利落的倒影。码几层砖块,在表面刷上一层纯白的石灰,再在砖块上竖上明黄的木框,填上几块透明的玻璃,而后配上一圈栅栏似的铁杆横穿整个木框,然后放上几张桌椅板凳,就成了我最温暖的课堂。
在这里最为显眼的是教学楼前那大操场上一个水泥浇筑的灰白色台子,在这放眼皆是黄土地的小村,那个灰白的水泥台子尤为显得珍贵。虽然珍贵却似乎并不怎么讨人喜欢,除却学校的领导们讲话的时候,平日里台子上面很少能看到凌乱的脚印,相反的是在这黄土地上挺拔的站立的一个坚实的生命——老树,却是我们的最爱。
我们当地人把它称做‘羊裹树’,当然这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的名字并非它的真名,我曾好奇的探寻过它的名字,最后却不了了之,此事暂且不提。‘羊裹树’早在学校建立之前就已经在那里舒展它的身姿了,它身形高大得有七米左右,它体形威武要四人合抱才能搂住它的熊腰。茂密的枝叶柔软的舒展向四周,一道道绿荫,一点点斑斑驳驳的阳光,便温顺的趴在它的脚下。盘根扎龙般的树根深深的扎进地底,深刻的吮吸着营养,树身的纹理好似龟裂的皮肤覆盖着它整个身躯。这就是它,活生生的它。
‘羊裹树’前面是一片错落有致的梯田,再远方就是浩浩荡荡的嘉陵江。沿着树干窜上去,转个弯儿另寻一根粗壮的树枝趴在上面一下下的挪向顶端,就可以居高临下的鸟瞰那还是蔚蓝的嘉陵江;倏尔,倒挂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秀一秀自己‘非凡’的本领;间或,扯一把绿荫给树下的小伙伴儿们来一个‘仙女散花’;或者,唱一唱那人尽皆知的儿歌,拉拉自己的嗓子。大树的脚下靠着一个无头石像,这石像并不规整,也无甚精美,仿佛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劣质品,现在想来它绝不会是那高高在上的诸天神佛,不过我们当时却是以为它有非凡的神力。
从最粗的那根树枝顶端往下看就正对着那无头石像的脖子,一个粗糙的椭圆造型,无甚稀奇,无甚古怪,却有小伙伴说那就是神力的象征,于是我们就莫名其妙的信了,还自以为亵渎了神灵,就再也不敢爬那最粗的树枝了。
大树的春天,有百花齐放,有莫名花香。我们嗅着花香,唱着儿歌;我们围着大树,转着圆圈儿;我们站在黄土地上,翻滚儿;在花丛里打闹、嬉笑,在大树下避雨、休息,在石像前祈祷。
大树的夏天,更是热闹。在它的注视下我们掀起江中的一片片浪花。我们在菜地里追逐、摔倒,坐在树丫上任凭清风的处分,聊天,弹弹珠,夜晚有时还能见到柔媚的月色,嗅到风打树叶的清甜。
大树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能看见一簇簇金黄饱满的谷穗,一群群鲜香的玉米整整齐齐的排列,等待着检阅,还有泥土沾满了花生。有一个个弯腰弓背的大叔们,有一声声嘹亮的号子音,还有一群幼年的我们 ……
大树的冬天,散乱着我们的足迹 ……
‘羊裹树’会微笑的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每当有或嫩绿或枯黄的叶子飘落在我们头顶,便会引发一整莫名的笑声。
那一年的隆冬,一纸文书将学校变成了养猪场,我们都转到了镇上一所更好的小学。由于那时年幼,对于离开的那一天已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有很浓烈的寒风席卷着一片枯叶打在我的脸上,而后打着旋儿飞开了。在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大树,看着粗壮的树枝上零零星星的或枯黄、或墨绿的叶子,我心里感觉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依稀之间,我看见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拥抱着离去。离开了大树,离开了一片温暖 ……。离去的那一天我们仍旧高兴,只因那时年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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