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怀旧!偶尔一个人静坐时,总会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冲击着我的大脑,思想也不由得随着信马由缰!
那时候我六七岁吧,还没开始上学。我有个本家叔,天天在我家跟我爸学木工活——在老家这是门儿挺吃香且能保底的好手艺。那时他可能才二十岁左右吧,挺爱玩。好说吧,还爱吹!有次他跟我说他认识刘德华,和刘德华还是拜把子兄弟,经常在一块玩。在我那时的记忆里,明星只有寥寥几个,但刘德华算是最耳熟能详的,所以直到现在我都能看到那个听到此消息后雀跃万分的,甚至面部肌肉激动的有点儿扭曲的儿时的我。我极力央他带我去找刘德华,他满口应承,但终于还是没能兑现——他说刘德华太忙了!我很遗憾,这个遗憾在我记忆里持续了大半年!
他怕我爸,因为我爸不爱说话,有点冷竣。干活时要是他学不会我爸还会打他,我亲眼见过胳膊粗的椽子一下打到他身上——折了。但他从不敢犟嘴!他对我爸的感情——最准确的说——其实是敬畏。前两年在村里,街坊四邻蹲到一块吃饭时他吃着面条笑着说:我从小到大就怕俺二哥,俺二哥脸一沉,我立马不敢吭。他口中的二哥就是我爸。
也就是我这个叔跟我说他有个朋友跟邻村的二广关系很美,(二广是个人)还说二广本事很大。那时我刚上学,一个小孩子也不认识几个大人,更别说邻村的!直到小学快上完我印象里才有了二广这个人——他的确是个名人,方圆几个村都知道他。他有点儿憨,说话还结巴,长得也有点个性,天天蹬着一个格格吱吱的破三轮车走街串巷,三轮车上装着他的家当——崩玉米花机,——说是玉米花机,实际它能崩玉米和大米两种!他总是很合时宜的把车子停在各村子人群密集的地方,然后把机器卸下车,麻溜得一组装,就开始张起他那结巴磕的嘴,操起他那独特的嗓音:崩……崩崩……崩……玉米花!话音一落,街坊四邻都跟着起哄,像小孩学说话一样学他,还带挤眉弄眼的!他嘿嘿一笑不吭声儿。有人过来问他:崩一锅多儿钱?他就又开始了:崩……崩崩……崩……啥嘞?又是一阵哄笑,然后这才步入正题!刚开始他到每个村子都会遇到类似于这样的玩笑,但后来习惯了,大家也都没兴趣了!只要听到大街上响起"咚"的类似于闷雷的声响,就知道:哦,二广来了!然后就提着俩篮子——一个里面是玉米(或大米),另一个是柴禾(得自备)——往大街上走。
那时我的确觉得二广是个有本事的人,毕竟玉米花是我们儿时最具诱惑性的零食,而这样的美味佳肴就是出自二广的那口"大黑锅"!
但当我渐渐长大,懂了一些人情世故后,我才觉得我叔当年很可能是用反讽的手法把二广挖苦了,把我也嘲弄了!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二广已经脱离这一行好几年了,我也已经过了吃米花吃到鼻子嘴巴处处长疮的年龄了!
这几天脑子里一直闪现着这两个人,我终于觉得还是说出来好,或许记忆多多少少会有舛误,但我觉得这样可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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