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我在寝室里一边听着无线耳机,一边做作业。电话在一旁充电,我的余光看到屏幕亮起,以为是哪个同学叫出去吃饭,凑近一看,来电人姓名只有一个字-妈。
我赶忙摘了耳机,又扯掉充电线,拿着电话,口里说着“喂”,匆匆出门去接电话。
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幺儿,一个人吗,在干嘛呢?”
“和同学在寝室,他们在看电影,我在做作业呢。”说这话的时候,我好像还有点骄傲,当然并没有告诉我妈,他们看的是我最讨厌的那部电影,所以我才会戴着耳机,去做布置了半个月,下周一就要交的作业。
“做作业呀!嗯,儿子真能干!过得怎么样呢,还习惯水土么?生活费够么……”妈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欣慰,一个劲地问我的生活情况。
“我过得很好呢,哪有水土不服。就是上个月买了两三百的冬天衣服,生活费也还有好几百呢。”我当然也不会老实和她讲,我上个月买了一千多的衣服,两个月出去聚餐的次数,屈指已经数不清,卡里的钱也只有1开头的三位数。
“哎呀!冬天衣服要买厚点哟,那里比家里冷。我等几天给你打些钱过来,再去买两件保暖衣服嘛。”妈一听,半秒钟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她眉头轻皱的表情,不是怪我生活费为什么只剩这么多,而是怪她自己,没有想到这里会比较早地过冬。
那几天我就想过,怎么开口要生活费。现在妈先开口了,我却没有一丝高兴。
想说点什么来平复心情,于是就说:“嗯。很闹啊,一个人在街上啊,外面风大呢!”这几句话,该是最常见的问候语,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未给妈说过,以致是那么地生硬。
“不冷啊,人多嘛,在街上也不冷!”我都能听见那边风如刀割,也听见妈的笑意,但我没有听到妈对我那生硬的问候语有任何的挑剔。那边的风好像吹到了我衣服里,透出阵阵严寒。
我又问:“爸还在家么?”
“你爸啊?出去了。昨天和他吵一架……”吵架怎么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妈说出来的口气还是带着笑。
“怎么吵架了啊?!”虽然我明白就算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不能给他们产生任何帮助,但我还是问了。
“唉,就是一些小事,哪两口子没吵过架嘛,过都过了,不提了。”妈的语气中,似乎很后悔,后悔跟我提家里的忧,害我担心,只好赶忙盖过。
我也没有追问,只是说:“哦,那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一点咯,要过年了,注意安全。”
“我一个人回家就反锁了门的,这我还是晓得,不是刚才去店里一趟,晚上我一个人都不在街上走的。”妈很开心地说着,我笑笑,没有找到把通话延长的话题。
不过仅仅这几分钟,妈已经觉得很幸福了,电话里告别的声音里,有的只是高兴。“那就这样吧,你注意身体哦,过年回来再见!”
电话挂掉,我一时语塞,只有泪水无声细流。
我翻开手机里的音乐列表,没有《烛光里的妈妈》,也没有《父亲》;没有《鲁冰花》,也没有《酒干倘卖无》,有的只是一首首爱情宣言。
泪水滴在窗台上,不能自己的泣声,就配成了一首歌,轻轻地唱着。
我想来这样的一出绝唱,哭尽所有的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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