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雪,是在几年前回老家的时候。
刚回到老家,迎面走来的是爷爷和即使走不动却还是使劲撑着拐杖永远笑着的奶奶。虽然天很冷,我却还是没有看到雪。
雪,会是什么样的呢?我趴在床边想。
奶奶端着杯热开水走了过来,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让我喝了它并坐到暖炉旁。我不肯,她无奈地叹了叹气,把手上的手套脱给了我。大大的手套在我手中和奶奶因没有手套而瞬间变红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由心头一热。本想把手套还给奶奶的,怎知看着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一拐一拐的往房间走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愣住了。
为了等下雪,我坚持到凌晨都没睡。困意渐渐袭来,我竟靠在窗边睡着了。哪知,就在我刚睡着没多久,雪开始下了。据后来爸爸说,奶奶爬上楼把我们叫醒了,可是我因为太困又睡着了。
早上醒来,看着窗外堆满了雪,我一边责怪这奶奶怎么没叫我,一边兴奋地出门看雪。我小心翼翼地摸着地上的雪,冰冰的,碰到它后拾起来竟成了一滩水。我又惊讶又好气,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时,奶奶走了出来,她依旧是那慈祥的笑容,她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小名。她不是为别的来的,而是为了给我拿那双我出门忘戴的手套。我又一次愣了神,看着奶奶又一次冻红的手,从那时起,我决心送奶奶一双手套。
现在的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当时拍的雪景,不由会心一笑。再去寻找与奶奶的照片,却发现一张也没有,我慌了神。
几天前,奶奶她离去了,据说走的很安详。我手不由自主地一凉,但发现那双手套早已不套在我手中了。而当初我信誓坦坦地说要买手套的诺言却不知从何入手了,因为那个连走路几乎都不会走的人却艰难地一层层爬上楼梯只是为了让我看雪却还要忍受我的责骂的人已经不在了。还没来得及对她说感谢,还没有亲手捂热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腿脚不方便我愿意当她的拐杖,她就这样走了,让我变得不堪一击,后悔自责。这一天,如同末日。
天开始转凉了,人们所说的世界末日那天快要到来了。我突然从奶奶的事情中意识到,在末日没来前,我们要赶紧感谢一些想感谢的人,对应该说对不起的人说对不起,报答该报答的人,好好去爱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要到末日才后悔,那太迟了。
隐约中,我似乎感觉到手上像戴了手套一般暖和。原来我想在末日前做的一件事便是给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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