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如往常的午后,教室里,人头攒动。女生拿着扫把追着那些邋里邋遢,平日常欺负人的男生。散落在走廊包干区的,是一地的游戏卡片,里外三圈的围着人,不时会传来一声:“我又赢了!”门后,相隔很远的四条大白腿,支撑着晃动的牛皮筋,在“三八三五六”的呼喊声里,上下弹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高跟鞋落地抬起反复的声音,红裙摆动走入了教室“还有十分钟,就午休了!大家赶紧进教室。”我落座,开始趴下午休。A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急速地落座,重重地撞上木桌子,我的课桌也微震了一下。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他还来劲了。“你瞪我干嘛?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抬头望着他,他杵在那里。
我还是没有搭理他,他却一刻都不停。“成绩这么差,你有什么资格瞪我呀!”他就站在那里审视的样子,周围的人还在教室里打闹,沸腾着。高跟红鞋却坐在讲台上饶有兴趣的做着她的文摘笔记,头未曾抬起过,即使我俩就在她面前争执着。我低头沉默,他却不罢休:“哎呦,还不发声了呀,和你这种成绩差的人讲话是抬举你了,人真臭呀!”说完,做出了挥去气体的动作,还捏着鼻子,嫌弃的露着笑。依旧沉默,周围的欢笑声越来越大,钟表在滴答行走,高跟红裙依然没有抬头。头顶的风扇呼啦没有停歇。
他恼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妈妈就是个流氓!”啪,我拍打着课桌,速速站了起来,却依然要抬头看着他,我怒视着:“你敢再说一遍!”他的眼神微微有一丝闪烁,“你妈妈是流氓!“啪”又是一声,他的眼镜掉在地上。我缩回伸出去的胳膊,余光里可以看见高跟红裙抬起了头,周围的打闹瞬时定格。他,俯身捡起折了一边的镜腿。抬头时,红着眼眶。“不准你说我妈是流氓!道歉!”我无所顾忌的向他吼着。
“王老师,叫你们两个去一趟办公室。”甜美的声音配着甜美的脸庞,她传达着多么美好的消息。我径直地走了出去,留下身后安静的教室,惊颤的高跟红裙,还有红着眼,一直摸着镜腿的A。
午休时,办公室里有一种不同于窗外的静谧,我愿称之为窒息,阳光倾斜的进入王老师的办公桌,我和A低着头站在桌边,我已经不记得她说了什么,但是面部很狰狞。A不停地抹着眼睛,细细的泪很难分清它们是干了,滞留在他的脸颊上,还是一直在落。阳光反射我的眼,扑面的只是脸颊上细微的带着婴儿毛的水丝,淡淡低调。我一味的点头,承认我打人的“罪行”。“我会赔的!”我抬头告诉了王老师,便冲出了那道斜光。走廊的那头,又是高跟红裙的声音,后门微微打开,我的倔强淹没在一片闹腾里。
快要忘记,我把七零八落的零钱给A时他的表情。却依然记得,那天回家,等着妈妈骂我的忐忑。那一次我说了一个谎,我没有告诉妈,我为什么会打他。妈没有骂我,洗手间里洗衣服哗啦的声音盖过了我的恐惧。
七零八落的零钱,映射在阳光里,我倔强的第一次没有哭,我以为我会。
王老师的桌上,很久都搁着那个折掉的镜腿,可怜的沐浴着那道倾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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