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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三十岁生我弟，大出血，差一点没命。我第一次见他哭，我以为他不会哭。因为之前他们总是吵架，他脾气暴躁时摔烂过很多椅子，他不会疼惜她。

她从医院回来，她在床上几个月，他照顾她，照顾我，照顾没有母乳的弟弟，不再对她大吼大叫。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吵架，都是她占上风，他不再摔东西，吵完后，站在卧室门前对里面的她低声细语。

我在城里读高中，他来看我。硬要给我买牛奶。

提着苏伦特，他的目光落在的桃木梳上。

你妈需要一把木梳。他说。

走过去，挑选，眼神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珍惜。

前两年拆迁，盖新房，家里欠了上十万的债。

房子修得很好。

外婆去世，舅妈对外说：八啊（爸是奶奶的第八个孩子）能修这么一栋房子，还不是她（外婆）把钱都给他了。

他听说，笑：是啊，他给了我一个女儿。

今年国庆，因为一个误会，大舅打电话过来骂娘，她只是帮人传话，中间为难，吓哭了。

他跑上楼，对我跟我弟说：我要去干活了，待会如果你大舅来，你们看着点别让他欺负你妈，应付不来打电话给我。

我和弟下楼。

她笑：你爸啊，今天早上硬是不肯去干活，还说要保护我。

她微仰头，眼神闪烁：一辈子，就这句话了。

2

她是我表姐，长得很好看，初中毕业读了一年高中就在深圳打工，两年，没给家里寄回钱，倒给三舅抓了回来堕胎。

孩子的父亲是一个混混。

混混从深圳追到湖南，来到我们这个镇，为了追回她。三舅带着我们这一大家子的男人，把混混赶走了。

两个月后，妈妈带她来我家。她一脸疲倦，喜欢发呆。

她说：我再也不相信那些话了。

半年后，她说她要结婚。姐夫矮，黑，不耐看，可是家里有十几亩地，有房，有店，更重要的是舅妈已经收下了礼金。

一年后，她结婚，肚子里有四个月大的孩子。

3

她也是我二表姐。

初中毕业出来打工，自费学会计，拿到专科文凭 。四年前，结了婚，在城里。

去年，我上大学，她接我去她家。她煮饭，姐夫做菜。晚上逛街，在地下商城买了条便宜的牛仔裤，打电话给姐夫说用了一千，求报销，姐夫笑着说好。第二天，她送我去学校，试衣，问姐夫哪件好看。姐夫耐心看，评价，他觉得好的，她就穿上。

一直没有孩子，查出是二姐不能生，婆婆要姐夫跟二姐离婚，姐夫一直不签。中秋和二姐回的姑姑家，姐夫没有一起，二姐看起来也很憔悴。

高速路上，二姐在电话里说，没叫姐夫。

在抵达姑姑家门口时，姐夫却已经停好车，对二姐微笑，然后亲热地叫姑姑姑父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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