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哭着，他已经没法给她未来了，那就让她自由吧！他不停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只是心为何那么疼，要窒息了。他的泪为何也在不停流，他开始是呜咽，然后抑制不了的背过身痛哭。
一双手在背后圈住他，是她的气息，她的体温，她的长发披落他颈间。他愣住了，但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她的手凉凉的，扳过他的脸，她的泪落在他脸上，分不清是谁的泪。他睁开眼看着她白皙的瓜子脸上挂满泪珠，她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他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他想要让她离开，一出声声音哽咽了。
她笑着轻轻打了他一下，泪还在脸上“你还装啊！”然后她把脸埋在他颈间哭了一会，渐渐平静后耳边低喃：“你这个傻瓜！大傻瓜！我以为给你时间你会想清楚怎么做，你却想让我离开。你以为这是好的吗？你个笨蛋，你也要问我啊。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离开我，我不想离开你啊！！明知道你刚才骗我的，我的心却那么疼，那么疼。我无法看你的表情，我怕你不要我。”她的控诉让他心碎，她的哭泣与不安让他恨自己对她的伤害。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他那么懦弱，他真的不想拖累她啊！她值得更好的人啊！
她哭了一会继续说，“以前我曾说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除非你不喜欢我，现在没有除非了。我不要离开你，没有你的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呢？我的勇气加你的勇气，我们一起创制未来。”她紧紧地拥着他，小小的手紧紧扣着他。他心里有温温的暖流缓缓流过，暖流溢出留在脸上，他回抱她抑制不住痛哭。那句话扣住他的心。
我们一起创造未来。
原来，我还有未来。
他渐渐改变。唇边有了笑意，脸色红润不少，大大的眼睛开始有光芒，偶尔他也会显出调皮的神色。她看着他，觉得幸福像泡泡一样溢出来，觉得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他出院那天，五月的阳光铺满这个南方的小城。她推着他，他可以闻到阳光夹杂青草的味道还有混着甜甜的花香。前面洒落的一束束阳光，他好像看到幸福在里面飞舞。
他回头看着她，粉色的洋裙，卷卷的头发，弯弯的眉毛和嘴角。他唇边的弧度扩大，像挂了一千个黎明和盛夏。
他们在一个病房前停下，里面一个女孩子在沉睡。那个女孩子睡在阳光中，戴一顶白色的帽子，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像飞舞的蝴蝶，为她添了些生气。不然加上她无血色的唇，白色的床和被子，他会认为她永远无法苏醒了。他觉得她像个不可企及的美好易碎的梦，他觉得她像天堂里沉睡的天使。
他们走进去唤醒她，他要来对她告别。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他的模样，他唇边的微笑，失了神。她眼神中有惊讶，欣喜和愧疚还有不知名的感情。他打破了沉默，他说：“我要出院了。你不必对我有什么愧疚，我现在很好。”他又对着她笑笑，“那不是你的错，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希望你能快快康复。”
她的眼上蒙上了水汽，阳光没蒸发掉，让被子吸收。她笑啊笑的，不知怎么就哭了。她目送他们离开，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是她害了他呀！那么又是谁害了她呢？
她才十九岁，多么年轻，只是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失去开花的机会。命运多么残忍啊，她还那么年轻，知道自己患白血病的时候世界天旋地转。可她不想死，她没走遍中国呢，她没吃遍世界美味呢，她没完成自己的梦想呢！她还有好多好多没做呢……她还想多陪陪父母呢，她想多看看死党呢，她舍不得老师和同学呢，她对这个世界还有好多好多牵挂呢！好多好多啊……
她小声告诫自己不哭，要坚强，要努力治病。
镜中一天天苍白的脸，眼睛中色彩一点点丢失，连短短的柔顺黑发都开始脱落。她忍住不哭，她忍着疼痛。看到父母面对她强颜欢笑转过身却偷偷抹眼泪的模样，她的心总是疼痛，这段时间他们老了有十岁了。所有的一切她都能忍受，可是为什么病情总没起色？她开始乱发脾气，发完总是后悔。她厌恶鲜艳的一切，她会看到没生气的自己和那张没生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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