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乌云,雷声在这个南方都市总是这样意外却又频繁的出现,坐在教室窗边的她正望着窗外刷刷的雨丝发愣,这时的她正在想街上的行人定是纷纷掏出雨伞或是抱怨着落荒而逃吧,此时的她不仅悠然一笑。“滴……答,滴……答”,她看着窗檐上的雨珠一滴滴淘气的落下,在心底默默问道:“上次像这样看过雨滴究竟是在何时?”
“滴……答,滴……答”,青瓦房上的水滴一点点清脆的滴在圆滑的青石板上,朦胧雨色下的西南小镇显得格外宁静安然,洁净透亮的青石板上不时的有面带祥和的纳西人走过,他们的步履都是那么轻快,脚上的布鞋在一道道青石上翩然滑过,宛如风吹柳叶拂过湖面的水痕。瓦房下的纳西老人静静的坐在屋檐下,一针一线的缝补着绣花鞋或是各类工艺品。路旁的石阶下,有汩汩的流水流过,“刷拉……刷拉”偶尔有几个贪玩的孩子跳下石阶,在水中嬉戏一番,转瞬间,他们银铃般的笑声便随着眼前的流水消失在了小镇的另一头。夜幕降临后,爬上屋檐,便能看见月光如水,倾洒在整个屋顶,人们所说的“风花雪月”不过如此吧。时光在这个小镇并不是一件奢侈品,对于这个小镇,时光是一件艺术品,一件需要慢慢打磨与品味的艺术品。
“嘀嗒嘀嗒铃嗒铃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小雨它拍打着水花”与众多城市逃离者一样,她下定决心背上行囊,远离尘嚣,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十年前曾去过的那个小镇,她渴望回归石板路旁的汩汩流水,瓦檐下的绣花老人,夜晚那如水的皎月……这一切,让她内心那份沉睡已久的悸动再次归来。她满怀欣喜的收拾行装,踏上了回归的路途,下了车,她像一个迷了路后又重新找到回家方向的孩子,提着厚重的行李却步履轻快的向那小镇归去。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大失所望,昔日宁静温润的小镇如今已被拥挤的人流填满,原本可以听见水滴石穿的声音如今已被各种地域的混杂口音所吞噬。她茫然的走在这个拥挤而嘈杂的小镇上,她被各个方向涌来的人流冲向不同的街口,此刻的她,正印证了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夜幕很快降临,她被愈加汹涌的人潮推到了这个小镇最为热闹的地方,一个号称“酒吧一条街”的地方,昔日静谧朴素的瓦檐上已挂满灯红酒绿的彩灯,瓦檐下有各式各样的人群在震耳欲聋的迪高乐曲中扭动着他们的身躯。还有那条静静流淌在屋檐旁的流水呢?它还在,但它的咽喉早已被浸泡在其中的啤酒篮所糟渍,“咣当咣当”,瓶子相互撞击的声音如一条条小鞭子抽打在她的心头,昔日汩汩的流水,像一支破败的断了弦的大提琴,被人强装上了几根不知名的弦,呕呕哑哑的拉着本不属于它的曲。一夜未眠后,她一大早便收拾行装,像个入侵者一般蓄谋着一场匆忙的逃离。
当第一缕阳光倾洒在整个小镇,她正顺着青石板路曲折向前,此时的小镇得以归于久违的平静本色。不知走了多久,她惊讶地发现路旁的四合院中又有了纳西人忙碌但却从容的身影。原来他们会在小镇归于平静时出来劳作,在人声鼎沸时将门轻轻掩上,回到他们的小院,也许是在树下泡一壶花茶静饮,也许是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他们的劳作。她忽然明白,其实她所念念不忘的那些追寻,一直都在,只要她在纷繁中将内心沉淀,便能重新与他们相遇。外事变迁,纷繁混乱,那又如何?心若自由,好风景才能与你相遇。她忽然理解“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真正含义,从纷繁尘世中逃离至此,一旦回忆与外物变迁,若无心中的沉淀与悠然,便会空游无所依。厌倦于尘世的逃离者们都渴望去到山水之间寻找他们心中所谓的“隐”,所谓的自由,殊不知他们所追寻的这些都只能从自己的心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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