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飘渺的飞天而向往敦煌,因柔媚的沙山而向往敦煌。真正在而立之年踏上敦煌这古老而神秘的土地时,那分向往早已成为心中曾经的梦,它的意义已经不再是梦圆。
敦煌的阳光在这片戈壁上有足够的资本来炫耀自己,为这片广袤的戈壁凭添了海市蜃楼般的色彩。行走在这样的阳光下,似乎感到脚下的沙石都热得足以烫伤脚趾。沿着月泉山庄的指示标志,一路走下来,最后自己连自己都不经意地笑起来,九曲回肠的路呀。走在路上就想,这样一个偏僻之所,未必可选,既来之,则看个究竟再离开。
站在门外,端详那把过于破旧的太师椅,唉,置与这里少了分古朴。迈进大门,哦,四合院,不错,红墙黄瓦,色彩明丽。天井,那一片阳光穿射进来的天井,应该是满是绿意呀,这里却惟独少了一分水的灵动少了一分水润的绿,那梁间没有装饰绚丽而庸俗的色彩,很好,最吸引我的是梁间燕子,“梁间燕子太无情。”这梁间燕子乃无情之物,却为人所爱,它聪慧冷漠,与人类之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即让人们不为之过远而感神秘好奇,有不为人所养。
环视院中木制桌椅,根雕的小桌椅,看起来很舒服,木桌前,那个盯着电脑笑的男孩的印染T恤吸引了我。当男孩站起来,方才发现,那是反弹琵琶的飞天图案,院中墙壁上均为不同飞天图案。飘渺的飞天好象忽然变得不在遥远。男孩看起来很象我的一位江苏无锡的朋友,不是长的有多像,而是那种感觉,很有江南才子气,与想象中的西北汉子差距深远,看着他,竟再次让我笑起来。
便想住在这里,不离开了。
每次从房间里出来或是从外面回来,都要先在院子中找那件反弹琵琶的飞天T恤。找到了,便觉塌实。好象他才是这里。
最终男孩换掉了那件T恤,换了件白色的T恤,而我,依旧睡眼朦胧地站在院子里找那件飞天T恤,结果没有找到,院子里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孩就在我面前,我竟没有反映过来是他。坐在我面前,忽然让我感到陌生,那件T恤早已成为他的标志,似乎那分精魂随之而去,的确要承认,白色T恤让他变得很精神,不过那种印染衣服的古朴让我感到随意舒服,如隐士般的放任自得。而那白色,将人的思绪瞬间拉回冷酷的现实中,闭上眼睛,掩饰自己的哀伤与自责,为自己的一念而惭愧,这个院子中最美的一道风景不见了。而那件飞天T恤却已在我背包里。抬头凝望着满墙的飞天,决心一定要送他一件我画的飞天T恤,但不会是反弹琵琶,那分伤痛不愿再触及。而我画的也永远代替不了那件印染的T恤,复水难收,留下遗憾在心头。
回到西安,早已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西安青年旅舍老板赠送的小芭蕉树,却因此不肯带回长春,芭蕉属于西安,而飞天T恤属于敦煌。我,一个外来之客,怎么也无法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虽是让人遗憾,却是现实,冷酷的现实。
飞天依旧飘渺,沙山依旧柔媚。居于鸣沙山脚下,心中豁然塌实,离沙山如此之近,却不再急于去一睹起苍凉之美。因为到了这个年纪,深感人生无常,沧海桑田,早已淡泊平和地度余生。连小时侯的向往都以淡然。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