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还很年少的时候，很希望家里的屋檐会吸引燕子来筑巢，等了五年，却终究没有等到。­

有一次来过很多燕子，从风洞飞进，在床头柜头乱飞，还拉了好几泡，大人说，这是好兆头，过些时候，就有燕子垒窝了。­

大人的话，我信了很久，却终归由希望变成了失望。隔壁大叔造起二层小楼，有燕子想在上面垒巢，被我轰走了。那时候的我，颇有些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无耻。不过对燕子的那份尊重，依然未减。玩了三年的弹弓，缺德了三年，不过至始至终没打过一只燕子，有一次在河边用竹枝给刷下来一个，当场毙命，那纯粹是无心之过，我给祷告了好几分钟，想必它死得也不冤。弹弓被收了好几个，奈何你收一个，我做一个。鸟倒是打得少，只是好些时候打出去的石子落人瓦房上，跟人家庭主妇对骂好几次，理亏成这样竟然也很少落下风，感情我年少的时候也是吵架的一把好手。只是可惜，这个优点被逐渐生长茂盛的胡子掩盖，而后的学习生涯和女孩子说话有些许冲突的时候，我也没有使用过这一特长，留着吧，结婚后会有发挥的地方。­

转眼十年，弹弓依然携带，但没有再用过。有时候出去想带上防身，无奈这城市太穷，全是水泥地，想找颗像样的石子太困难。­

大学搬第一次寝室，分到四楼，来时就发现这房檐下水管托起的地方有一燕窝，踏破铁鞋无觅处，小样你跑大学等我来啦。马上抬一凳子，纵使我拥有七尺差一点的身高，无奈房檐高九尺，再加一凳子，单手往里一探，嗬，那叫一暖和，再往里探，有点湿，心里头一颤，不会是鸟屎吧，但转念一想，燕子比人干净多了，不会干这种傻事，可能是天气太潮了。此时燕子仍在东南徘徊，我坐等半年，等你归来。­

年初回校，燕窝在，燕子未来，麻雀倒来了，提前把燕窝给占了，话说这大学筑巢的地方太少，有一画眉在寝室门口的小棕榈树上就垒上了，若不是食堂打的饭太少没法把你喂饱，我指定把你那俩鸟崽给端了。麻雀占了也就占了，这是鸟界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可偏偏这麻雀叽叽喳喳太吵，恰逢那段正犹豫在考研的当口，一天早上实在受不了一冲动一跺脚拿个塑料袋就把燕窝入口给堵死了，反正你两口子也还没下蛋，再重新找户人家吧。­

结果我错了，敢情麻雀比我无耻，也懂得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哲理，楞是站在管子上把燕窝给啄破了而后扬长而去。我把塑料袋拿开，看着破败的燕窝，心里哪个疼啊。一天，那麻雀又站在阳台栏杆上冲我挑衅，我鼓足勇气冲出去就吼上了：“有种你啄我啊。”果然，我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可怕的，哗一下，它走了，我心里也稍微平衡了一点。只是看看破败的燕窝，长叹一口气，毕竟我是擅长用手的动物，没法用嘴衔着泥给你俩补上。­

俩月之后，燕子终回。站在晾衣线上商讨了半天，看了我好几眼，估摸着我长得也不是那么寒碜，于是决定再住一年。一星期不到，就把窝给修好了。看得我直感慨，国加要有你们这效率，房价也就不会长这么快了。­­

又一次，要搬寝室了，这一走，也许就回不来了，也没法看着你俩的孩子出世了。两个月，看着你俩进进出出，教会了我很多，原来，大学里面还是有爱情的。­

每天早出晚归，却从来不抱怨一句，累了相互梳理，大雨就罢工静待阳光。这态度正是我所需要的，记下了。­

我走了，仨月后我回来检查，谁敢端你们的窝，我端谁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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