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夏天。
村里修了路,很久了,泥泞的小路变成了泥泞的大路,铺水泥路的资金好像一直都没凑齐。大路暂时还没有给村里带多大的便利,却把大伯家那棵最大的桃树砍了,每年结最好最大桃子的那棵。现在路旁只剩下被吊车挖起的巨大树墩,从我记事起,我每年都能吃到那棵桃树结的桃子,大伯无情地砍了它,心痛的只有我一人吧!
幸而大伯家并不只有那一棵桃树,屋后还有两棵,一棵大的和一棵稍小的。那年的果树都很熟,满树青涩的桃子使两棵桃树都压弯了腰,伸手就能碰到那棵稍小桃树结的桃子。我焦急地等待着,渐渐地抹去了对那棵已逝去桃树的怀念。
桃子刚红了嘴,我就已经爬到树的最顶端,寻觅大个的桃子。我把我的堂弟堂妹都叫上了,大堂弟也爬上了树,有些边缘的树梢他是够不着的,他不及我灵活,也没我高,但他却不用我照顾。不能上树的堂弟堂妹在树下欢快叫着:哥,我要那个,就在那里。哥,那边那个很大,就在那边。并用手指着。堂弟堂妹看中的,我都给他们了,满树的桃子,我怎么会跟他们争呢。大多时候都是一人,那时候堂弟堂妹们还没放暑假,放学后才能邀我去摘桃子。
放暑假了,树上的桃子被太阳照射的一面变得火红火红的,像那天上火红火红的太阳一样。我常常坐在树上,削皮的工具都有了,边摘边吃,那甜蜜的味道叫人无法忘怀。堂弟堂妹们也在树下吃着,我们也会聊聊天,堂妹说起了去年的桃子,还未熟透,就全被一位堂弟的妈妈摘了,用来晒桃子干的,因为没有太阳,桃子全都烂了,两箩筐的桃子都被倒进了河里。我突然记起往年的桃子是留不到暑假的,今年怎会如此奇怪,竟未被哪位婶婶摘去了,大伯近几年都在外面带孙女儿,桃树是管不着的。那年整个家族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和睦,这似乎有着一定的关联,也只有我会想想。很多人尝到了那甜蜜的桃子,很多人都说:今年的桃子特别熟,没有哪一年比得上,明年也比不上了。来年,我将看不到那满树火红火红的桃子了。
我还是常常会一人去,即使不摘桃子也想去,堂弟堂妹不能每天都像我这样自由。快黄昏了,我坐在树上吹着风,我吃的太饱了,下树的力气都没有了。树下有一个人经过,她仰起头说:“聪聪,是你在上面呀!”原来是我同村漂亮的远房表妹,我问她:“你要桃子吗?”“不要了,你自己吃吧。”表妹是到找大堂弟,她们是同班同学,她们今年这时候刚好都已经初中毕业了。我想起了我的大堂妹,她是去年这个时候初中毕业的,她与我是如此的要好,不管是摘桃子,或是去偷摘别家的果子,一定会拉上我的。去年我费尽心思地劝导大堂妹,她还是毅然外出打工去了。大堂妹是我整个夏天觉得缺少的那个人,她再也不能给我讲她学校的趣事,我突然又燃起了一个希望:她今年会不会回心转意呢。
那一年的冬天,我搬离种着那两棵桃树的地方。我是否还会回去看看呢?那里已经与我彻底无关了,那两棵桃树一定会想念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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