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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冬天的回忆

时间:2012-05-31  阅读:456  作者:邢景涛

那一年冬天,我和大伙一起坐着火车来到这座城市,火车进站的时候,车厢里传来列车员对这座城市简单介绍的声音,我只记住了一句,这是全世界离海洋最远的一座城市。

在部队里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的班长,连坐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使我们身体疲惫,在澡堂里班长一边替我搓着我那肥胖的身体一边对我说,你们的身体不是瘦骨嶙峋就是营养过剩,不过你不要担心,这里会让你们的身体在不是很长的时间里回归正常范围,以便适应那身威武的军装。

新兵的训练对于老兵是小菜一碟,对于我们确是极度的挑战。五公里奔跑对我来说就是噩梦,在接近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中我会流下不可思议的汗水,我承认其中参杂泪水,但是在汗水面前泪水不值一提。若是没有班长我估计自己永远不会完整的跑完全程,也就不会有跑完全程后那种沁人心脾的呼吸,吸一口气感觉空气充满全身直至脚趾头,身体轻盈透彻。原来我认为呼吸只是延续生命的概念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松动。

在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时候,当你认为自己已经气力全无之时说明一切才刚刚开始,在此时,你会落入指挥员的再做最后一个的圈套中,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你原来还可以再做这么多,汗水稀释着泪水落在面前的水泥地面上然后晕染成四开纸那么大一片。

我们在单杠上面悬吊了一个下午之后,晚饭的时候导致我们的双手颤抖麻木不听使唤,拿起筷子吃饭这种动作对我们来说异常艰难,班长和副班长一起挨个喂我们吃饭,全桌人笑成一团。急促有力的紧急集合号声会让我们慌乱紧张却又不知所措,如此反复的训练让我们最终听到这种号声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紧张有序,却又气定神闲。

在训练结束的夜晚班长会让我们给家里写一封信而不是抱着电话不放,对此我们只是提笔敷衍一封,直至收到家中的回信,母亲在信上依然跟平时一样很罗嗦,她说相片已经收到,说我变得黑了瘦了结实了,我猜想母亲对我这种变化的心情,母亲肯定很欣慰,但是母亲欣慰的同时也会为我这种变化所付出的艰辛而默默地流泪吧。爸爸说你不要担心家里面,爷爷说你下次写信字写得大一点,我老眼昏花。

广东籍新兵王永浩对窗外那些严寒条件下耸立的树木产生一个听上去愚蠢但是的确又不得不问的一个疑问:“那些树明年春天能否发芽”?班长说:“那些树明年不仅会枝繁叶茂而且还会果实累累”。

在大雪纷飞的周末我会和副班长杀几盘象棋,如果你只看了前半场,那么你就会发现副班长是一个臭棋篓子。如果你赶上的是后半场,你将得出我其实并不会下棋的结论。你若是有幸纵观全局,只会导致你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副班长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动向我诠释着不抛弃不放弃的顽强理念。

在新兵连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一天,班长将我们全班人带到一排库房前,他和副班长打开了其中一扇大门,里面放着一门130加农炮,班长指着大炮对我们说,我相信你们已经不再单薄的身体完全可以把这门炮玩的风生水起,但是这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班长还说,等到实弹演习的时候,炮声一响,你就会感觉到你前面全白活了,你们可以摸摸他,他一声不响炮管直指天际,这就是他的性格,从来不玩虚的,你们不明白没关系,只要炮声一响你们什么都会明白地,不是有一个诗人说过吗,大炮给人的教导比喋喋不休来的更加的深刻,所有的说教在他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下连队的前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三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让我激动澎湃,我用手抚摸着我腹部那几块沟壑纵横的肌肉,回想着这些肌肉的形成过程,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湿润了,习惯性的用手拭去泪水,我却惊奇的发现,泪水并没有流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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