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一根发烫的电话线,看不见的摇摇欲坠的信号,飘在夜空中薄薄的雾气,定夹裹着不可分辨的讯息。氤氲开的暧昧唤来丝丝细雨,让斜斜密织的雨丝像谁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肩头,用听不见的声音呓语,又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午夜。
午夜簌簌掉落的是谁的眼泪,让这本平常的夜,像陈酿的葡萄酒被谁人静默的开启,“砰”一响。于是鼻翼不由得抽动几下,面颊便也染上微醺的红。可是夜是深沉的,看不清伸手可触的丝绒,只听得到雨丝蚕食树叶的沙沙声。我说,这边下雨了。
只有我能看得见午夜时分,悠长的走廊,突然暗下去的灯光,像邓布利多用银质的打火机蹬蹬的熄灭一盏又一盏的明灯,让寂寥的夜更加静默。蛾子噗噗的飞舞突然没有了方向,嗡嗡振翅的蚊声却愈来愈大。或许有凉风拂面,吻得我的发梢微微颤动,让顺滑的裙摆也随它调皮的蹁跹。于是,影在一个避风的角落,看他从我的耳边呼呼的呵气,却无奈的微笑。于是扬起脸庞用手指触碰墙上灰暗的影子,对看不见的人说,我知道,一切都好。
曾数次想像一个丁香一样眉眼清秀的姑娘,就在这样一个下着细雨的黄昏,走在一条悠长的小巷,不用撑着油纸伞,却是蓬蓬松松的发辫低垂。石板点了淡淡苔痕,走起来惊心,于是小心翼翼地捏着裙摆,脚尖轻轻快快的落地又抬起,像极了丛林健健康康的鹿。她顺下清亮的眸子,着意于苔痕上的芭蕾,从我身边跃过,留下丁香的芬芳,在这条逼仄的巷子里淡淡漾开,却给我无尽的念想,望再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只是想象罢了,看过几场江南的细雨如丝,听过几声绵长的昆曲,嗅过几季馥郁的桂香,闻过几岁软糯的吴语,于是便也心心念念一位娇俏的丁香姑娘,不必撑伞,但必在一个和雨相关、潮热的黄昏,一条逼仄的小巷,在清浅的苔痕上轻叩跫音。这是一种偏执的念想,似乎真实存在过。
又是一个闷热难耐的午后,恍惚之中被断断续续的笛音唤起。梦还凝在眼角,思绪如帛,或许是个美梦,或许是和你有关的梦境,于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笛音硬生生的、尖利的如巨手撕裂了一角,于是梦的世界开始坍塌,那些看似毋庸置疑的真实无尽的坠落,四周却是悄无声息,只听得裂帛声。不甘心地睁眼,发梢湿漉漉的热气蒸出不甚真实的境界,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似乎灵魂仍有一半在梦境之中留恋,另一半被这热气所迷惑,困兽一般的无奈。
不记得大多数梦的翅膀,偶尔拾得一两根飘零的羽毛悉心珍藏,偶尔的把玩,久之,熟知其上的每一条纹路。梦似乎太过浅薄,来去匆匆,而后留下对这个世界不可解答的疑惑。羽翼覆上双眸,只得淡淡一瞥,便被裂帛声茫然地抛弃,自觉是个不可多得的美梦,却总在叙述之中卡壳,让旺盛的倾诉欲望自然而然的冷却。
年少,似乎总要用滔滔不绝的言说来追寻短暂的认同,用口舌丈量世界的真伪。空白片刻不留,见不得半丝孤寂。仿佛一停下来,寂静的世界可怖可恶。旺盛的诉说欲望,像蚊子一样被漫出来的言语血液撑得大腹便便,轻轻抬手便拍死在寂寞的墙上。隔了几年,对着几点褪色的红色印迹不禁哑然失笑。
曾经这么走过,于是你说,对我有过害怕。竟然会在看过你留言时有那么一瞬间是动容的。告诫自己,被你视作还太小的小姑娘貌似有那么一点成熟了。严肃甚至刻板,强势的不容分辩的态度,还有理论的说教,曾在我们认识的年岁里固执的要你按照我的剧本。不过大你几岁而已,第一次听到你叫我女人,无法适应的发笑。轻视过你所执着的爱情,挑剔过你选择的人生道路,不屑的打断过你的言论,无奈你走过的那些弯路,却似乎从来没有完整的思考过你的选择,自作主张的抹杀你成长的印迹,一厢情愿地认为你将永远是那个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的妹妹。说的太多,听得太少。见证过你的青春,如何像一只蚕,不停作茧和抽茧,屈指可数的时日为自己活着,于是自诩自己是了解你的,却在旁人的记忆中拼凑出另一个不甚相同的你,发现错过了如此多你的欢乐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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