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饼
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十多天第一次露出了它的娇颜,静静地挂着,一声不响。一如那一年庐山上的那轮明月,悄然无声。初春,夜依旧有些凉,风中还残留着冬的寒,不觉地裹起了衣裳,静对那只月,心欲迷醉,却无人相陪。
他想起了朋友懵懂的感情,说不出的是友情还是爱情,也想起了那年庐山上,那道身影。轻轻启开茶饼的包装,淡淡的桂花香袭入鼻中,还是那熟悉的清香,味道,亦未变。长叹一声,叹出少许沧桑,不觉泪两行。是风吹?还是心碎?苦笑一声,自嘲多情人。伊不在,也不该,难忘怀。可惜少年匆匆过,回首君已去。寒风催,人不寐,与相随,更怕相会。
那时盛夏,牯岭依寒。炫丽的华灯映出你的额容颜,让人惊艳。你轻轻走过那条街,时间仿佛瞬间凝固,整条街因你而窒息,风也凄凉,月夜无光,一切只因你的美。心也乱,愁也断,无念去,唯一叹,又唯恐乱了心绪,便离开这条街,回去了住处。帘外迷蒙的一山,山中有峰,峰下一溪,溪水潺潺,如短笛长鸣,又似胡曲断续,那溪水千百年的流着,亘古不变,没有尽头。信步走出,无言无声,天台上还有游人赏这山中夜景。沿着石阶,攀岩而上,溪水从身边滑过,林中寂静。本以为无人在此,却有一道身影早已矗立,与这夜色相融,长发在风中飘逸。黑夜的迷雾饶峰而生,朦朦不见,山中生活着这世界最古老的精灵。树木唱苍凉,年月如花,如此薄凉。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远离了尔虞我诈,远离了利益熏陶,凡事去心头,不愁不忧。
“美吗?”他忽然问。
有些手无举措,你“嗯”了一声。相顾无言,又陷入了沉默。或许真的凉了,或许真的不想再被你拨动心弦,他悄悄离去,伴着那条小溪,一个人。
他与你来自同一处,亦在同一个旅游团里。只是……
仅是一次巧遇而已,茫茫人海里两个未曾谋面的芸芸众生的一次偶遇,你们的交集仅限于此,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停止在这一刻,也许真有这么一个人会终生难忘,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此生的擦肩而过,他与你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匆匆而去。
七日,太短。你留给他一个人一个笑,他没什么可给你,他只给了你一个心,七年的心。有些话终究难以出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感到了整个世界不再转动,他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渐渐地不再平静。
两茫茫,不思量,也难望。数载光阴弹指而过,月还是那月,未曾改变,人也还是那人,却只有一道孤影,少了几分绵柔,多了几许孤愁。小阁楼,对月枕酒,话心头,几番愁。茶饼的清香溢满四方,和当年一样。他想找个人倾说,却发现除了那只月什么都没有。眼眶湿润,打湿了初春。在这未春的夜里,寂寞无言,随那泪落下。
错过了一时,便错过了一生,大概这就是宿命。上天注定了彼此要在对方的生命力留下一道身影,却也注定那道身影的虚幻、缘来缘去,缘起缘去,上天和他玩了一个游戏,一场宿命和缘分的的游戏。他与你项羽,相识,相知,却又与你擦肩而去。也许他是喜欢你,也许是欣赏,也许他只是为你惊艳,但终于是要伤一回。东风卷起前世账,诉惆怅,愁断肠,把心伤,带磨痕干,空留一纸迷惘。
这是他的命也是你的命。你只把笑留给他,他却把心留给你,花开花又落,一年复一年,在每个月圆的夜里,他喜欢一个人看月,喜欢一个人吃一块茶饼,喜欢一个人自语……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仓央嘉措在八百年前便看透了。谁明想念苦,谁知相怜孤。孤月孤人,安能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他不懂你是否记得有他这个人,他亦不懂你是否如他一般,喜欢这明月,这孤独。
将最后一块茶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轻轻咽下。抹去那深深的泪痕,最后望了那轮明月。他不想被命运玩弄,那一年,那个人,那件事,既然错过那边错过了,既然没有发生那就不要发生了吧!至少,还有大把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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