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人称“老顾”,但我是叫不得的,他一看就是我爷爷辈的人了,在我家附近的众兴浴室里做搓背工。我总去光顾,便结识了。
老顾是才来这家浴室做擦背工的,之前给我擦背的一直是个健壮的中年人。拿着擦背的“牌子”走进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老汉,浑汗如雨,费力地给一位大叔擦着背。没有办法,找不到“老熟人”,我只好把牌子交给他。就在他停下来接牌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的口水,径直地落在了底下那位闭着眼睛的大叔身上。天啊,我不禁打了寒颤,如何想象让这样一个腌臜老头给我搓背啊。我赶忙下池,用手给自己搓搓。牌子浪费就浪费了吧,怎么也不能让他用口水来糟蹋我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轮到我了。他用手向我招招,我立马把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耳边传来“那位小哥,可以擦背了吧?”我一动不动,假装小寐。他又喊了三四声。我只好应了声“今天不用擦了,牌子也不用你退。”可他却问了个“问什么”。急中生智,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赶时间上学,4点钟要到校,来不及了。”他又向我招招手:“你先上来,我简单给你搓一下,5分钟搞定,保证不让你迟到。”我没有办法,再推脱也说不过去,只好躺在铁皮板上,紧盯着他的嘴角。果真,一丝细水即将流到我的身上,我愕然瞪大了双眼,刚想立即躲开,却又清晰地看到是他额角的汗水和漫天的水雾汇在一起留下来的,这才放心了。
“好了”,他伸手将肥皂递给了我,我刚刚想享受一番,但5分钟已到,总不能说今天不用上学了。我懊悔地接过肥皂,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小伙子,这次你赶时间上学,擦得有点简陋,担待一下。下次你来,我免费地给你再擦一下。”听到这句话,我不禁有点脸红,应该是我请人家担待一下我的“眼拙”。
下周,老顾果然实践了他的诺言,而且擦得更加卖力。擦着的时候与我闲聊了几句。“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啊?”“实验初中”“那是一所好学校啊,成绩很好啊!”我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为了不让对话中断,我问他:“之前那个擦背的人呢?”“哦,他家里有事。”我似乎有点不懂礼貌地追问了句:“什么事啊?”“好像开刀了”我不敢再多嘴了。从池子里出来,看在老顾在厅里吃着盒饭,大概就是他的晚饭吧。一盒白饭,还有一盒一半放的是炒韭菜,还有一半是炒肉丝,但一大部分是青椒,很少能看见个肉丁。还不忘手拿一瓶白酒,我从未在父亲的酒席上见过这种白酒,不知道其价钱,但看见他一泯以后,满足的神情,还如我父亲一般轻轻地“啊”了一声,就知道对他老说一定是一瓶好酒。
“刚刚买的盒饭?”我边穿衣服边问。“不,是老婆子送来的。”他又泯了一口酒,露出了淡淡的笑。“那怎么用一次性快餐盒送来的啊?”“老婆子在酒店里做小工,就用酒店里的塑料盒带了点酒店的剩菜给我,你别说,这酒店里的菜还就真香!”我又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看着他幸福地咀嚼着“爱的便当”,他此时在我心中的形象大大地提高,因为我一直很敬重热爱生活的人,这是我从课本中学来的根深蒂固的观念。
以后,我每擦一次背,他下次就免费地给我擦一把。但我渐渐谢绝了他,每周都买擦背的牌子,毕竟他也不容易。还有,“老顾”我是叫不得的,我现在都喊他“顾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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