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鲍树柏
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奶奶就会为爷爷熬上一锅苞米粥,并炸上一盘咸鱼。爷爷总是很兴致地将碗捧在手里,边吹着腾腾的白气,边小心地从碗边允吸着热乎乎的米糊,并得意地发出啧啧声。随即便牵起一支酥黄的小鱼,肆意地咀嚼着,任由残渣散落了一碗。
那时,我真的理解不了这些究竟有什么好吃的,没有米饭的柔滑,没有馒头的松软,为何爷爷却吃得津津有味?那一次我终于问起了爷爷:“爷,你咋就这么喜欢吃呀?”爷爷并不看我,神色似乎回到了从前,说道:“我年轻那会儿赶上了饥荒,那几年就想来碗苞米粥,可就是喝不着……”我并不在意爷爷的回答,但我知道他一定经历过很多不平凡的故事。
前一段时间,妻子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我望着天棚想了半晌,“我想要——变形金刚!”妻子一愣,满脸的疑惑。我便与她讲起了我儿时的一些过往。
儿时,我哭着闹着,总会从妈妈那里磨来一些想要的东西。后来长大了一些,渐渐了解了自己的家境,就不再向父母要求些什么了。可是,不要求不等于不渴求。我那时就喜欢这变形金刚,每次经过那玩具柜台时我总会瞭上几眼,各式各样,千变万化,真好看!精致的玩具终究是价格不菲的,我也一直没能如愿。
我现在终于理解爷爷为什么喜欢喝苞米粥了。那个饥饿的年代,这一件今人看似很平常的东西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珍贵到可以成为一个人求来求去的愿望。奶奶说,当辛辛苦苦收集到一些苞米时,爷爷一定是将他留给我爸爸和姑姑。我能想到,一碗苞米糊糊只是在爷爷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就随着风散了去。如今的这一碗苞米粥,不能仅仅理解成是爷爷在忆苦思甜,或是单纯的嗜好。这是对曾经没有实现的心愿的一个弥补,弥补曾经的苦苦追寻,弥补曾经心灵上的亏欠。爷爷已经离世了,我们再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弥补上,只记得膏肓之时,他说对正在读书的我放心不下。爷爷很想看见他唯一的孙子可以有出息,有作为;娶妻生子,光耀门庭。这对我来讲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激励。这个心愿爷爷是没有办法弥补了,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着。
现在的生活好起来了,很多从前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了实现的意义,但却成了人们心底的一段挥之不去的眷恋。如是,我如今似乎也有了些许条件,可以花上几百元买上一个变形金刚。但我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或将它常常把玩在手里,或玩得厌倦了丢弃在角落。而是把它摆置在陈列架上,回忆着爷爷,回忆着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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