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经常过一位清洁工人，与其说他是清洁工人，不如说是收垃圾的更为贴切，因为他没有清洁工人的统一服装，没有三轮车，甚至连一把象样的扫帚都见不着。他每天穿得很邋遢，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拉着一辆破兮兮的板车。为了省力，他在肩膀上搭着一根连接板车的皮绳，低着头，向前走着。

去固定的地方收垃圾，因为是小吃聚集的地方，所以一天到晚都有收不完的垃圾。我见他载的最多的时候，垃圾堆在板车上如一道小山丘，五颜六色，恶气扑鼻，板缝里还不断有污水渗出。他的身体和地面已成45度角，车子也只是缓缓地向前移动。肩膀上的皮绳紧绷着，如果他没有穿上衣的话，一定会显出一道深深的沟印。因为他的脸太黑了，所以看不出他是不是因为用力而憋得脸红。太阳热烈地照着，他的汗水如泉水般不断涌出，顺着脸颊，脖子，一直到胸膛，浸透了上衣，本已发黑的上衣露出了块块明亮的颜色。

刚被雨水冲刷过的马路，一切都清新干净，他和他的板车经过，显得那么刺眼。一对对年轻恋人嬉笑着从他身边走过，而他还是头也不抬地使劲向前，向前。此时他的样子，像极了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

我认为他每天如此的生活是十分不幸的，他本人内心肯定也满是痛苦，可我从未验证过，反而经常看见他和那些摆摊的人胡侃说笑。这更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会非常讨厌甚至恨这些生意人，连累他每天都那么劳累不堪，可现状他们彼此是这样融洽，甚至有些摊主调侃他，他也就高喊一句什么或者大笑一声回应就算过去了。看样子，他对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满，反而从中找到了快乐。

有一次，我只见他走着从一边过来，没有板车，空着两手过来，我感觉有些不适应，不用拉板车，他同样也是直着走路，同样也和碰见的熟人打着招呼。没有沉重的板车做累赘，顿时觉得他整个人得到了解放。

我不知道他的工作是如何安排的，也不了解这样的状态会不会持续到他腰直不起来的那一天。只是我明白了他的人生也有阳光，透过汗水，更明亮，更温暖。他为大家付出了太多，他值得每个人给他一个尊重的微笑。谁都不会改变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收垃圾，拉板车，微笑只是填充了他抬头瞬间的空白，这远远比他肩膀上的沟印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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